杨安妃脑袋很晕,身上很沉。 半坐起的曾沛庭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高度,深吻间,他身子的重量已经半落在她身上,他吻得极其认真与深情,甚至与杨安妃一样,指尖也在微微发颤。 酒意的朦胧间,杨安妃已经被他唇上的温度烫得几乎要融化,意识弱化,撑在他胸口的手力度削减,下意识的回应,得到的是对方更为迫切的进攻。 意识是从什么时候完全没有的,杨安妃自己也记不得了。 她其实酒量很一般,前面太肆无忌惮,以至于后面事情失控的时候,她毫无招架之力。 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天已大亮,她半侧着身睡,身子来回翻了翻,她被自己的动作吓醒。 眼皮沉沉,她抬手搭在双眸上,涌入鼻尖的是并不熟悉的气息与味道,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笼。 车祸、曾沛庭、他家、失控的吻…… 串联起来的事件震慑力太强,以至于杨安妃瞬间清醒,蓦地睁开眼。 并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她的家! 曾沛庭!? 她拥着被子猛地起身,入眼的深色床品,她几乎躺在床正中间的位置,身旁以及房间都没人,曾沛庭并不在。 因为起身得太快太猛,静下来之后,她的脑袋整个就像要炸开一样。 昨晚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个吻上,最后到底是何走向,她完全想不起来! 想到什么,她下意识往自己藏埋在被子下的身子望去,她身上穿着的……竟然是男士的宽大短袖睡衣,因为屋里开了暖气,所以并不觉的冷。 谁给她换的衣服?曾沛庭吗? 杨安妃咬着唇掀开被子,起身穿拖鞋的时候她的理性稍稍回归,除了喝酒后发沉的头,以及身上换过的睡衣,她并没有觉得身体其他方面有什么不适。 难道其实昨晚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杨安妃心慌意乱,一双拖鞋都穿了好久,又因为男士拖鞋太大,她起身迈步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房间外面也没人。 静悄悄的,曾沛庭似是不在家。 明明是对门,明明是差不多的房子格局,但是杨安妃却屡屡有些找不着北,甚至连她换下来的衣服在哪也找不到。 明明是个成年人,但是这一刻,事情超出预料,杨安妃甚至觉得自己完完全全的手足无措起来。 人不在不在! 杨安妃只能找到自己的包跟外套,她神情慌乱,生怕下一秒,屋子的主人就会出现在房子的门口。她现在脑子一片乱,根本想不出和他清醒着面对面要说些什么! 可就在她拿着包跟外套想要出门逃回到对面自己家的时候,真的就恰巧的碰上了回来的男人。 开门锁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杨安妃甚至感觉到全身的细胞都在僵硬,绷直的身子像是瞬间被点穴,丝毫动弹不得。 曾沛庭是特意出门下楼给她买早餐的。 进门的时候见到杨安妃也惊愣了一下,对方抱着包跟外套,脸上明显的惊慌失措,想也知道她这是准备“逃”。 她身上还穿着他的短袖,屋里暖,但是开着的门外,却是一番的冷天气,曾沛庭蹙眉抿唇,怕她受凉,往前一步进了屋子,反手将门关上。 “别!” 下意识出的声,开口之后,杨安妃只觉得周遭弥漫着的全都是尴尬的空气,她死咬着唇,宽大拖鞋里的脚趾不住的滑动,她甚至不敢看眼前人,眼神四下散开。 如她所想,她脑子一团糟,根本想不出要跟他说什么。 “醒了?” 对方先开的口,声音如常,毫无异样。 他越正常,杨安妃就越紧张,他稍稍一动,她就立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曾沛庭怔住,回过神之后站住,双手微微举了举,“你别紧张,我不动。” 这话一出,杨安妃更加的紧张起来,她咽了咽口水,始终是再发不了声,抱着自己的东西想要绕过他。她动作很快,但还是在经过他身侧的时候被他伸手拽住了胳膊。 被拽住的刹那,杨安妃整个人就像被震到一般,瞬间炸开。 她耸着肩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开,“你别这样……” “……” 曾沛庭收回手,杨安妃不自然的别开眼,不敢再看他,咽了咽口水,“我先回去。” 她伸手去开门的时候,曾沛庭皱眉,“外面冷!” 他追上去,杨安妃没来得及换鞋,再一次被他过于宽大的拖鞋阻住,整个人又是往前一趔趄,曾沛庭手里还拎着早餐,另一边空着的手早已快于思考,从身后将她的腰身搂住挽回,杨安妃被揽住,整个后背牢牢的贴着他的前胸。 神情未定,两人过于亲密的动作正巧被从楼梯上来的人看到。 走在前头的人见到是她,先是一惊,随后立即黑了下来,厉声低沉道,“小妃!” 杨安妃猛地一震,抬头,见到来的两人时,面色又白了几分。 是父亲杨守清跟郑奕母亲。 “……爸?”杨安妃挣开身后拦着他的曾沛庭,身子站得笔直。 杨守清早已黑了脸,他身后的郑母面色也不见得好到哪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反应过来之后,对着杨守清轻笑道,“看来今天这一趟不来会更好,不过……我也总算知道,你女儿为什么悔婚了。” 说罢她转身下楼,杨守清看着她,视线在曾沛庭身上又扫了一眼,重重哎了一声,一个“你”字在嘴边停了半天,最后还是气得没能说完。 “一会你再给我解释!” 杨守清追着郑奕母亲下了楼,杨安妃想要跟上,被曾沛庭拉住,“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先回去换衣服,看都看到了,一会再解释。” 杨安妃根本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冷,见她乱上加乱的模样,他正着脸将她的包拿过,掏出她家的钥匙开了门,将人推进去,不容人拒绝,“先换衣服!” 果真祸不单行,棘手事总是堆着一起来。 回家换衣服的杨安妃看着手中换下的曾沛庭的衣服,再加上杨守清,她的心真的就是一阵阵发紧。 杨守清不知道怎么跟郑母做的解释,折而复返的时候杨安妃已经换好了衣服,见着她,低着头,一副好好乖巧的模样。 杨守清沉着脸在她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笔直挺着的背,杨安妃捏手站着,“爸,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回来。” 杨安妃转回来,杨守清稳了稳气神,面上也是一阵红,手朝着大门的方向指了好几下,“那个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安妃咽了咽口水,这件事她自己都还乱着,要怎么跟他解释,“爸,你别误会……我们就是,邻居……” 杨守清蹭一下就火了,“邻居!邻居你大早上从人家家里出来?还穿人家衣服?还……还做……那种动作?” 一想到两人卿卿我我搂在一起的动作,杨守清感觉自己老脸都要丢掉了,再说不下去,起身,“我先回去,你一会回家一趟!” “爸!”杨安妃跟着上去。 杨守清太气,进屋的时候就没换鞋,这下更是直接拉开了门就准备走,谁曾料到,门刚开,就撞上正准备敲门的曾沛庭。 见着他,杨守清先是一愣,继而脸又继续黑了起来,随后跟上的杨安妃见到他,更是头晕一阵疼。 曾沛庭倒是不卑不亢,神情也看不出丝毫的不妥,自然得很,甚至还叫了声伯父。 “你来干什么!”杨安妃不经思索的就出口,简直是在火上再浇了一把油。 曾沛庭看向她,挑了下眉,“你的鞋还有衣服还在我那,给你拿过来。” 话刚说完,杨守清的脸已经黑得几乎发紫,他回头看了杨安妃一眼,甩着手走了。 杨安妃想去追,曾沛庭再一次将人拉住,“你一会是不是要回去?我跟你一起。” 杨安妃挣开,“你还嫌不够乱!” “我是当事人,没有我,你怎么解释得清楚?” 杨安妃捂额,“你真的先别添乱了行吗?” “先?”曾沛庭揪住了她话里的字,“那什么时候?” “……”杨安妃还是不敢看他,退回屋里,“我一会要回去,我们改天再谈……”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杨安妃咬唇,面上几欲滴出血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曾沛庭不松手,也不让她立刻关门,“我记得。” 杨安妃扭开他的手,仍是避着他的目光,“让我先静静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