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得及关心他的学习成绩考的是否理想,到第二天一觉醒来,他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也或许是大家都习惯了他向来的谦逊懂事,才会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叛逆感到十分的意外惊惶。
早上许久没有起来。昨晚商量好了一早起来将堂屋打扫出来掰包谷的,可一直到老张出门望水,忠传喂马割草都回来,他仍在床上睡着没起来。黎书慧在灶房做饭,一面忙,一面不满的唠叨:“喊了多少遍也不起来,晓得他是脱神了?平时读书这会儿都走到学校了还睡着!准备放假了在屋里当少爷了……”
忠传的脸色便跟着不好看了。她在楼下坝子里叫他,连着好几声“张信好”不见答应,一下着急起来,上楼看,正撞上他从屋里出来,没一句招呼,板着脸径直往楼下去了。
忠传原本要生气,又一下摸不着头脑了。
他真是不一样了。
虽一直性格偏于慢热腼腆,但从前的他总是开朗的,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活跃和烂漫,如今竟然一点也看不到了,开始独来独往,开始走神发呆,也可以连续好几天脸上都是一个表情——面无表情。
家里掰包谷,老张父女在下面边掰边说话,掰满两个背篓,挪到箩筐里让马儿拖回去,回家喝口茶歇口气,回去继续。他一个人,发泄一样,在最上面,速度快得像猴子,一会儿往家里背回去一趟,一会儿往家里背回去一趟,全靠人力,不喝水,也不休息。
他不说话,别人跟他说话的反应也是淡淡的,回答的声音时常听不清,待要再问,要么懒得搭理,要么忽然暴躁,极不耐烦的语气,脸上眼里满满气急败坏。因这,一上午赵盈也不敢在他面前捣蛋。
少午一屋人在桌上吃饭,他夹了几筷子菜端碗转身就往门外走。
“像哪个得罪他了一样。”黎书慧望着背影念道:“一个得罪他,所有人都得罪他了。”
忠传不答应,老张也没有答应。
太阳晒着,头皮上像多少针在扎着。
老张背背篓出去,在屋檐下叉腰站了会儿,回来叹气:“晒死人!”
又问:“娃儿呢?”
才发现屋里没人,忠传在环屋石头上转了一圈依然不见:“跑到大坪去了?”
老张牵着马拎着水到包谷地里去,看见他躺在地里,身下是青青绿绿的红苕藤,上面有枯黄的包谷叶子遮阴。
“太阳晒不黑你啊?躺这里干什么?蚂蚁爬的到处都是,喝口水不?”
信好慢慢拿开挡住眼睛的手,目光定定的望一眼老张,又不耐烦的转开,谁也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