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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牢笼

宽大的客厅里上演着你追我赶的经典画面,可周宁弦本就生得高大,她这双小短腿使出吃奶的劲儿也降伏不了他那双大长腿啊。  温繁气喘吁吁地扶着沙发,停住,“周宁弦,你吃我一鸡毛掸子会又不会脱几层皮……”  周宁弦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温繁同学,我怕疼啊……”  而且,“我为什么要让着你啊?”他突然很硬气地说。  温繁:“就凭……就凭读书的时候我的成绩没你好。”  周宁弦:“……”  “好吧,我不怕被家暴!”  温繁:“……”  她才不会承认她在家暴他,“周宁弦同学,家暴这个说法太严重了,我只是想和你简单的交流一下。”  “……”    两人闹腾正欢,温繁的手机却正好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提示,温繁一下就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温家的专用的座机号码只有二婶会用……  周宁弦不安地叫了她一声,“温繁……”  “没什么,我接下电话。”  “喂!”温繁用着冷清至极的声音打招呼。  “繁繁姐姐……”弟弟有些委屈的声音让温繁有些懊恼,应该听清是谁后再发飙的。  “弟弟,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温繁的语气软了下来,周宁弦也在旁边憋着一脸坏笑。  温锐小朋友嘟了嘟嘴,“繁繁姐姐,我可是趁妈妈不在家才给你打电话的,可不容易了……”  温繁有些郁闷,她这天生自带的招小孩儿体质算怎么回事?  她明明很讨厌小朋友的,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请问温小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姐姐,我想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温繁想也没想就拒绝,“别的都行……”  “姐姐……”温锐的声音拖得又懒又长。  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啦,弟弟乖哦,姐姐过几天就回家看你,给你带小礼物哦,拜拜……”  然后,温繁果断挂了电话。    周宁弦:“温繁,你……可以接他到家里来玩的。”  “我不想惹麻烦……”  她和温家的关系,和二婶水火不容的关系……  温锐是她弟弟没错,但他也是二婶夏风音的儿子……  所以,不要怪她心狠。    她做事虽不讲原则,却极度不愿意招惹麻烦……况且,夏风音这样的麻烦,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远离……    “温繁,你弟弟会委屈的……”  其实,她也不用为了别人勉强自己做违心的事的。  “周宁弦,你不要管我的事……”她郑重地提醒他。  周宁弦执着的说出她的心里话,“可是你很喜欢你弟弟。”  “那又怎么样?”她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反问自己。  然后自嘲地说,“喜欢什么就能有一点用处吗……”  周宁弦,我不像你,我连自由都要靠婚姻来换取……    他想说,一切还有他在啊!  看着她这样用力地掩饰自己的情感,有一种心疼的情绪在他心底的每一处无情地穿梭着。  “温繁……”  弟弟的电话过后,她的心情莫名的不明朗。她大概正如窗外冬日的寒阳,外表依然热烈,只是内心早已如冰封般,即使还能够发光,却也是没有温度的光。  她把鸡毛掸子放回远处,轻声说,“没事啦!”    周宁弦突然上前抱住了她,他什么都没说,温繁却感觉到了他内心潜藏的温柔和浮于表面的爱怜和心疼。  可是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顾霜,这样的拥抱只会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温繁如果需要周宁弦的可怜,还需要等到现在吗!    周宁弦,我不会推开你,却也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  她就这样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良久,他终于放开了她,她定定的看着他,他的眼里汹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她却坦然而生硬的开口,有些责怪的意味,“你怎么突然就上前抱住了我,也不提前说一下,吓了我一跳……”  周宁弦状似不经意地反问,“温繁同学,我只是抱一下我老婆,有什么问题吗?”  温繁被噎了一下,别扭的吐出三个字,“没问题……”  周宁弦:“温繁,你有什么麻烦事尽管和我说,替你解决烦恼也是“互帮互助”的一部分……”  温繁征了一下,点头赞同,“你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温繁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很讨厌见到温家的人……”  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家庭伤害的轮回里,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就算告诉周宁弦又能怎么样。如果告诉他有用,很多年前她就已经这样做了。  周宁弦:“好!”  读书的那几年,他只知道温繁常年寄宿在学校,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去几天。她也姓温,他却丝毫没有把她和温家大小姐联系在一起过。  她在温家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不好过,如果,如果他当时能早一点知道……  从前那个不够成熟的周宁弦会埋怨温繁,为什么她可以把困难和烦恼告诉别人,却始终不肯告诉他。可对现在的他来说,她说不说不要紧,因为,他会替她解决好一切。  其实,他不知道温繁身上具体发生的事,却会很懂她的情绪。刚才他无法控制住的那个拥抱,一定让她不舒服了,所以他才会提出“互帮互助”的说法,不牵扯到任何的感情因素,她就会坦然的接受。    深夜,温繁失眠了,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起了很多难过的画面。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扯到温家的事,似乎总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最想周宁弦的时候,是父亲说她会过得不幸福的时候。很多时候她都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大二那年的暑假,她回到家的第二天晚上。父亲喝得很醉了才回来,然后就毫无缘由地说了一句,“温繁,你以后的生活不会幸福的……”  那时的她心中忽然一冷,面目苍凉……  她紧紧的握住手机,忽然就想到了周宁弦,想告诉他,“周宁弦,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你的爸妈,有疼你的姐姐……”  她在聊天框里来来回回编辑又删除了无数次,最终放弃了……  已经凌晨2:00 了,她怕,怕他会冷处理,也怕他的带有讽刺和不屑的言语。  如果他说,“温繁同学,现在很晚了……”  或者他不回复,她都会崩溃,他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用,他会一直都在,用了,她或许会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失去了……  那时的她也曾认真的想过,如果她不赶紧抓住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或许他的救命稻草就会属于别人了。即使这样,她还是没有用行动尝试抓住他,因为,他说过,“我们……算了吧!”  不去找他,他这跟她的救命稻草就会多在她心里一段时间,就会多给她一点儿力量……直到,直到别人拥有了他,她也就失去他了。    哪怕现在想起来,心中依然会有凉凉的感觉。她想跳出过去的牢笼里,却依旧不知道何处是出口……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安静地流着泪,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获得幸福。就算幸福就在身边,她也不知道如何去抓住……    ***    第二天,温繁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线醒来,她收拾着去了吴喻家。  她想,今天或许不适合和周宁弦单独共处一室。    温繁和吴喻躺在沙发上,她们好久没有一起畅快地聊过了……  “小繁,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会突然和周宁弦结婚了?”吴喻轻声问。  温繁突然觉得很暖心,“我以为你会首先问为什么我和杜雨楠的关系突然变好了……”  吴喻和她对视了一眼,“我不关心这个,我最关心的是……”  温繁摊了摊手,“这件事说来话长……”  “………”    “没想到过程这么复杂……”  温繁:“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就变得特别折腾,完全不受控制的折腾……”  吴喻:“那……小繁,你还喜欢周宁弦吗?”  温繁沉默。  “大学的时候,我和他提过,班上有女孩子特别关注他……”  温繁果然抬头不解的看着她,很担心她多说了什么的模样,看起来很可爱。  吴喻接着说,“然后他很着急的问我,她是谁?”  温繁有些坐不住了,“你没拱出我吧?”  吴喻笑了一下,“我和他说我们班很多妹子都挺关注他的。”  温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吴喻想起他当时紧张的神情,“他肯定希望我说的那个人是你……”  不过,周宁弦难道猜不出来吗?  她喜欢他,他不会不知道的。  高中时温繁的好友不多,最上心的也就只有她啊,果然,陷入爱情的孩子们智商都会降到250啊!  温繁:“我和你那么要好,他难道猜不出来你说的那个她就是我吗?”  吴喻拍了拍她的肩膀,“过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还喜欢他吗?”  温繁摇摇头,“你应该知道顾霜……”  因为顾霜,她下意识的就排斥她还喜欢着周宁弦这个事实。  “温繁你真是个榆木疙瘩,现在和他结婚的人是你。”吴喻气不打一处来。  “那又怎样呢!”温繁近乎执拗地说。  什么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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