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瓷器碴子很小,猝不及防,无从反应,慕轻晚才遭了萧衍的暗算,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萧衍已经出了门。
血顺着手指往下流,痛感传来时,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慕轻晚看着手指上的殷红,心渐渐定了下来,那男人暂且不会追着她不放了,她不被抓进牢里,慕轻语的事情就有操作性。
路上,楚青忍不住多嘴,“爷,你那一脚真威武,王妃的手背估计都被扎烂了,您要是再使点劲儿,那瓷器碴子指定穿过她的掌心了。”
萧衍正在前面走着,听见楚青的话猛然回头,阴恻恻的眼神让楚青突然意识到他又多嘴了。
他赶忙捂住嘴巴,并嘟囔着,“我啥也没说,啥也没说。”
萧衍继续往前走,快到韩沚的院子时,顿了顿脚,“叫人把药给她送过去。”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楚青好一顿想,他觉得最近这活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爷是说给王妃送点金疮药去?”
萧衍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楚青立马领会,哎了一声,继续跟在萧衍屁股后面。
萧衍背着手,衣袖之下两手交叠,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伤口上,轻轻一摁,便是汩汩疼痛。
那是刚才慕轻晚给咬的,那会儿,他恨不得掰了她的牙。
也不知怎地,刚刚却对楚青做了那番吩咐。
韩沚的两个丫头看到萧衍进了院子,脸上一喜,一个留在门口迎接,一个跑进去报告。
已是深冬,天气冷,门上挂着厚厚的帘子,萧衍一挑门帘进了外室,屋内还残存着一股味道,他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快速进了内室。
床上,韩沚正躺着,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这会儿更是没有什么血色,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屋顶,脸颊上还残存着泪珠。
听见声响,韩沚侧过头,看到萧衍,似乎心中的委屈都有了发泄的出口,哇哇地哭出了声。
那一声声王爷叫的是肝肠寸断。
“王爷,我们的孩子没了,没了!”
屋内的气味更浓,加之女人的哭声凄凄惨惨,更容易让人心烦意乱。
萧衍侧着身子坐在床沿上,俯身看着韩沚,往日那娇美的脸蛋上,此时除了憔悴,还有一股狰狞。
萧衍摸了摸她的脸蛋,低声安抚着,“沚儿放心,你的苦不会白受,害你小产的人,本王定不会轻饶!”
韩沚的哭声并没有因为萧衍的安抚而停止,反而是哭的更加厉害了些。
拽着萧衍的手抠得紧紧的,尖利的指甲差点就嵌入了他的皮肉当中。
又安抚了一会儿,吩咐丫头们好生照料着后,萧衍出了韩沚的屋子。
女人抽抽搭搭的哭声让他头疼。
楚青等在外边,见萧衍出来,忙把手中的大氅给披上,两人一前一后往院外走去。
出了院门,天色已经不太早,还有些雾蒙蒙的,萧衍抬头望了望天空问楚青,“她回去了?”
楚青嗯了一声,“咱走后,王妃就回了她自己的院子,这会儿正和她的丫头吃饭呢。”
萧衍瞄了眼楚青,挑眉道,“她还有心情吃饭?”
妹妹都被抓进地牢了,她不是应该百爪挠心,坐立不安,吃不下睡不着吗?
楚青看着自家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听说,王妃晚餐挺丰富的,不但有鸡有鱼,还不知从哪弄了两只烤羊腿,大概是有心情的。”
没心情不能弄这么多好菜吧。
萧衍哼了一声,往他的院子走。
快到时突然转了个弯,楚青暗道不好,那条路正是去王妃的的院子的,看来两人刚才没吵过瘾。
他家爷的气儿还不顺呢。
他家爷气儿不顺,倒霉的不光有王妃,还有他啊!
楚青可不想一会儿再被当出气筒,小心提醒道,“王爷,还没吃晚饭呢,要不属下先去厨房看看有啥好吃的,您先回逸风阁等我?”
萧衍脚步不停,刮了多半天的风已经驻了,地上还有些残存的黄叶,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一缕烛光顺着破旧的门扉钻了出来,打在地上影影绰绰的,萧衍的步伐迈得又密集了些。
他低笑着答道,“刚才不是说她的晚餐很丰富吗,去尝尝。”
楚青目瞪口呆,他当真要去和王妃吃饭去?抛开韩夫人刚小产完,精神状态很差,要死要活地不说,他老人家刚把人家妹妹弄进了地牢关着,俩人刚才吵架吵到都见了血。
他竟然说要去尝尝人家的饭!
人家给吃?吃得下去?
越来越弄不清楚他家爷的心思了。
楚青不敢吱声,怕挨骂,跟在萧衍身后耷拉着脑袋,他有种感觉今夜又是个不眠之夜。
屋内点着一只炉子,炉火烧的正旺,不时地跳动着红色的火苗子,整个屋内因为炉火的原因显得暖洋洋的的。
慕轻晚坐在椅子上,挽着袖子啃羊腿,一边啃一边夸赞,“嗯,这家羊腿不错,好吃,不嫩不老,娟儿你也来一只。”
慕轻晚啃的兴致勃勃,全然不顾满嘴满手的油,更没有瞥一眼突然而至的男人。
娟儿接过羊腿,刚咬了一口,见到推门而入的萧衍差点噎到,捧着个大羊腿一时不知该放下好,还是抱着去外面接着啃好,最后还是行了礼,抱着羊腿退了出去。
慕轻晚吧嗒着嘴不理萧衍,嘴巴里塞得满满的,一副贼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