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末日　　　　“阴魂不散。”方颢臣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看过来，略微提高音量：“不睡觉？站那干嘛。”　　　　顾白从关门后视线就一直落在男人身上。　　　　她觉得有些新奇。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明显直白的表示自己在生气。　　　　暖融融的灯光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进去，他眉梢间浓浓的不悦柔和了大半，像只闹脾气的大猫，非但不让人觉得害怕，甚至还觉得有几分可爱。　　　　是的，可爱。　　　　顾白原以为永远也不会和他有关系的词语。　　　　按耐住自己想上去揉揉耳朵捏捏脸的冲动，她轻咳一声，矜持的脱了鞋光着脚踩上毛绒绒的地毯。　　　　“你又快进阶了吧。”顾白挑了个比较关心的话题。　　　　这是根据他消耗的晶核推算得出，当然，系统负责推算，她查看结果。　　　　屋子很暖，顾白在他旁边盘膝坐下，侧着脸看过来，眼眸明亮。　　　　方颢臣脸色缓了缓，　　　　从鼻子里轻轻的哼出一个“嗯。”　　　　顾白点点头，点开系统，查看剧情，才发现已经到了这儿。　　　　原来，这次任务目的地是某个秘密研究室。　　　　基地小队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达研究室中心，弄清楚了末日爆发的根源，最后更是找到了解决办法。　　　　实验并不是完全失败，有一个半成功的实验体被送离了B市。　　　　实验体没有得到永生的能力，但是在她体内却产生了能够吞噬丧尸病毒的细菌，只要得到她的血清，就可以渐渐改变这个末日。　　　　然而等他们兴奋狂喜过后，却发现这个实验体在被送走后不久就死亡了。　　　　没有被丧尸病毒感染死亡，而是被丧尸活生生吃了。　　　　他们失去了最后拯救人类的机会。　　　　......　　　　所以最后，苏栀和方颢臣踏破虚空离开，完全是因为不得已。　　　　这个世界彻底沦为丧尸的海洋。　　　　顾白轻轻叹了口气。　　　　“总之，这次任务我们必须参加，以后就不需要丧尸晶核了。”　　　　方颢臣奇怪的看了一眼，“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他觉得不太对劲。　　　　而且什么叫，以后就不需要丧尸晶核了。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两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她围了起来，眼眸注视着她的，“顾白，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B市。”　　　　嗓音低沉，莫名让人面红耳赤。　　　　顾白伸手推了推他，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衬衣，源源的热度从接触到的皮肤传来，她心里有点乱，“就...就是想来。”　　　　这种敷衍的答案根本不能令人满意，想到周洋，方颢臣脸色更差了，觉得烦躁。　　　　他尽量克制，“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了。”　　　　顾白轻易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怒气，不知为什么，明明是暴躁的野兽，却偏偏顾忌着什么忍耐着。　　　　两人距离很近，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是很浅的甜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十分好闻。　　　　她嗫嚅道，“真的没有.....”　　　　她原本不是这个脾气。　　　　两人合作以来，已经很少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顾白也不想存心瞒他，她心里有个计划，是关于任务的，按照剧情来看，时间不多了。　　　　她没打算做完任务后留下来。　　　　顾白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后果严重。　　　　“呵。”方颢臣脸色变换一阵，然后发出一声冷笑，拿起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朝门外走。　　　　顾白愣怔的看着他打开门，‘砰’的一声用力关上，外面的灯一下子亮起来。　　　　她静静的侧耳听了很久，也没有听到隔壁门打开的声音。　　　　他没回自己屋子。　　　　.　　　　这天夜里，顾白睡得不太好，罕见的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的人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快跑、快跑，仿佛身后有恐怖的野兽追逐，令她喘不过气来，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天色还青黑。　　　　打开灯一看，凌晨5点半。　　　　夜里气温骤降，顾白却出了一身的汗，神色有些疲惫，没有睡个回笼觉的想法。　　　　她打开衣柜拿了套衣服，揉着睡眼走到浴室，放了一缸热水，快速将自己扒个精光，扔进水里泡着。　　　　烟雾缭绕，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很快被熏得微微透粉，暖意笼罩，身体很快变得暖洋洋的。　　　　然而心底深处始终萦绕着一股寒意。　　　　唉。　　　　原本以为忘得一干二净，想不到只是自欺欺人。　　　　顾白出身于炼狱位面。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世界。　　　　那是个布满岩浆的地方，只有永不停歇的杀戮和血腥，末日和它比起来，大概就跟玩的一样。　　　　她捧起热水，狠狠洗了把脸。　　　　“呼。”　　　　“过去了。”　　　　她告诫自己。　　　　等她从浴缸起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大亮，地砖上积了点水，她一个没注意，滑了一跤，额头在洗手台磕了一下。　　　　她爬起来，对着浴室里的镜子照了照，淤了，还破皮了。　　　　顾白暗道一声倒霉，然后捂着额头去房间找治疗药剂。　　　　这时，隔壁响起了关门的声音。　　　　这是在外头浪够了刚刚回屋？　　　　顾白眼眸一转，裹着睡衣趴在墙上，耳朵贴着墙，很快听到了些什么。　　　　草。　　　　她脸色变了。　　　　那头传来的声音是个女的，嗓音娇柔婉转，时不时发出两声矜持的笑声。　　　　大清早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她脑补了一大堆画面，越想表情越差，恨不得现在就过去踹门，忍了忍，听到方颢臣低沉的笑。　　　　忍个鸡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如其来那么大的火气，觉得自己都要气炸了，抬起脚对着墙用力一踹，发出‘咚’的一声。　　　　那边安静了会。　　　　然后传来诧异的女声，“隔壁发生了什么事，声响那么大。”　　　　踹完顾白就后悔了，气没解，还惊动了人家。　　　　她轻手轻脚的往房里走，打算假装人不在，结果才走两步，自己房门被人敲了两下。　　　　“开门。”略显冷淡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顾白在猫眼里看了一会，在对方再次抬起手的时候，磨磨唧唧开了门。　　　　“早。”她做贼心虚，先出声打了照顾，有点讨好的意味，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擦了擦眼角因为哈欠溢出的泪水。　　　　他没搭话，浑身上下透着冷淡，垂眸看过来。　　　　顾白站在门边有些尴尬。　　　　他眼神落在她额头良久，盯得顾白受不住，手指绞在一起，有些别扭。　　　　主动开口解释，声音小小的，“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来着...”　　　　方颢臣一声不发，拉着她走进房里，熟练的翻出药剂，用棉签沾湿，轻轻的擦拭。　　　　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白衬衣，黑裤子，身上带着淡淡的霜雪的寒意，顾白略微垂下眼睫，视线落在他从领口里露出来一段脖子，白的让她想上去啃两口。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　　　　“好了。”声音从头顶传来。　　　　顾白朝门口张望，装作不经意道，“刚刚睡的迷糊，好像听到你房里有声响。”　　　　他收拾棉签的手顿了顿，顾白以为起码会露出点马脚什么的，谁知他淡定的很。　　　　她不太甘心，决定再接再厉，拖着抱枕朝他那边挪了挪，看着他走进洗手间的的身影，“那啥，你屋里是不是有客人，要不你先回去照顾客人。”　　　　方颢臣洗了手，转身走出来，居高临下看过来，审视一般。　　　　“顾白。”他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顾白有点怂怂的，端起茶几上的冷水喝了一口。　　　　“你退出这次任务。”　　　　他的语气很冷，接近命令。　　　　心底像是被刺扎了一下，顾白缓缓眨了眨眼睛，装出轻快的语气，勉强笑道，“怎么？怕我分你晶核啊，你放心...”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　　　　“你必须留下。”他斩钉截铁道。　　　　他的态度近乎冷漠，顾白呆呆看着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轰然一下离去，虚无灌满了她的心底，忐忑不安，不自觉用力抓紧了手里的抱枕。　　　　“为什么。”　　　　声音很低，凭着他的耳力一定听清了，然而他没回答，沉默片刻之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是两人合作那么久以来，第一次不欢而散。　　　　顾白愣愣坐了一会儿，越想越气，最后站起来，把抱枕一扔，气呼呼的冲进浴室洗漱，换了身衣服，敲响他的门。　　　　“你出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没动静，又咚咚咚敲了几下，誓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门打开，他眉头皱着看过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你又在做什么。”　　　　听听！　　　　这语气！　　　　原本不多的怒气像是吹气球似的涨的飞快。　　　　他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两人对峙片刻，顾白正打算开口说话，一道女声打断了她。　　　　“外面是谁？”　　　　声音很熟悉。　　　　顾白满脸阴晴不定瞪着他，暗暗在心里回忆了一会，还没想到，声音的主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来过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顾白缓缓将视线移回男人身上，寒冷从指间蔓延到眼底。　　　　真有意思。　　　　没想到所谓主角光环如此强大。　　　　明明被自己搅和了的两人，又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