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默默点头,诚心地称赞:“的确,苟富贵到武艺十分高强,他一生为大唐尽职尽忠,身经百战,全身伤痕累累,那只瞎眼也是在执行任务时受的伤。后来,不良人找了个理由对外宣称他入狱三年,实际是在暗中养伤,哎——苟富贵才是真正的铁骨汉子。”
没想到整天钻到钱眼里的苟富贵,竟是大唐铁骨铮铮的战士,龙清川等人肃然起敬!
冰玉沉默了一小会,轻微笑了笑:“龙清川,你继续往下说。”
“哦,”龙清川迟疑地应了一声,“还有你这次的越狱也可以佐证。我朝罪人越狱逃跑,轻者流放两千里,重者处斩,看守的狱卒同样治重罪。你竟然能从大牢轻松地越狱出来?很显然你没有这个实力,那背后是谁在帮你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苟富贵了。”乐凡在旁插嘴。
“是大财主身份的苟富贵,还是不良人身份的苟富贵?大财主苟富贵可没这个胆量,富足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他愿意为一个侍妾触犯这么严的律法?所以,有能力操控你越狱得,恐怕是不良人苟富贵吧。”
冰玉笑笑,并不否认。
“还有,所谓男人到死仍少年,有你冰玉这么个大美人在身边,苟富贵为什么不跟你同床共枕了?天下恐怕没有第二个男人做到。”
乐凡面色不悦,撅起小嘴,轻轻地哼了一声,龙清川赶忙转移到话题:“苟掌柜不但能做到,反而,你竟然将其他男人的字画和——”
龙清川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为难,稍微停顿下继续说:“和艳诗挂在卧室里!要知道,你明面上可是苟富贵的侍妾,苟富贵这么精明的人,会让你给他戴个绿帽子?除非——他不是你的夫君,那他就不在乎你的生活。”
“哎,这个,男人好像都这个德行……自己三妻四妾,却要女人从一而终。”冰玉笑着说道。
“既然你们不是夫妻,为什么要以夫妻的名义在一起?你是不良人,那么我推测苟富贵是跟你们同一组织的人,不为过分吧。不过无证无据,确实是有侥幸的成分。”
冰玉一直跟龙清川叨叨不停,乐凡在旁不耐烦地提醒她,该把他们的秘密说出来了。
神丐也在旁劝说:“长孙瑜已离开刺史府,虽然他人品、才学俱佳,但武功平平,一人在外势单力孤。你现在越狱,明面上也要被朝廷通缉,现在自身难保,更别说保护长孙瑜了。
“好吧,”冰玉舒心地嘘口气,“从哪里开始说了?”
“先从竹林刺杀开始。”龙清川建议道。
“当时我找茬故意离开宴席,与长孙瑜在竹林相约,除了通报各自的消息之外,还可解相思之苦,尔后僮仆长孙云过来找我……”
“等等,长孙云知道你跟长孙瑜的关系吗?”乐凡嬉笑着问。
“当然知道,他跟长孙瑜形影不离。”冰玉没好气地回答,然后恼怒地对乐凡说,“收起你的好奇心,先别打岔,等我说完。”神丐也示意乐凡别打岔,乐凡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便不再插话。
冰玉接着往下说:“我跟长孙瑜在竹林里闲聊,互诉相思之苦,长孙云在竹林外给我们把风。后来——”,冰玉停顿片刻后接着说,“后来两个装扮成侍卫的杀手从暗处杀出,拼命攻击长孙云,因为长孙云代替长孙瑜相亲,所以穿的是长孙瑜的衣裳,也就是说,杀手们认错了人。”
“长孙云被杀手攻击,长孙瑜不顾自身安危营救他,可两个杀手的武艺十分高强,而且我们还没有兵器,再加上长孙瑜武功本来就不高,搏斗中长孙云被杀死,长孙瑜为了救我,大腿也受了伤,命在旦夕,危急之下我掏出容易暴露身份的天女散花,利用这个威力无比的暗器,杀死来袭的两个杀手。”
冰玉歇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后继续说:“我们知道长孙瑜已经被怀疑了,为了他的安危,我便想出了李代桃僵之计。我们忍痛损坏长孙云的面目,让别人以为他是长孙瑜,从而造成长孙瑜已经死亡的假象。而长孙瑜则将鼻子打破,将身上弄的血迹斑斑。当我们来到现场时,我便首先搂住长孙瑜,目的是不让别人看清他的脸,找机会将他送到洛阳名医。”
“名医的医馆的后台掌柜是苟富贵,所以——他也是你们的人,否则不会帮助你们隐瞒实情。”
“是的,他也是不良人。”
“那么长孙瑜究竟知道什么,要让别人追进刺史府刺杀他?”龙清川问。
“这是个好问题。不良帅在长孙瑜被刺杀后还特意交代,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你们知道所有真相。”冰玉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头发。
“正如你所猜想,苟富贵是不良人,而且是洛阳不良人的头目。苟富贵下属的钱庄、酒楼、客栈、青楼、医馆、码头……都是不良人在洛阳的资产,我们是以正常经商的方式在洛阳隐秘、生存,所以洛阳州府的官员并不知情。我们长期在洛阳活动,我便认识了长孙瑜,很快我们便堕入爱河。也许他是有自己的抱负,也许是受我的影响,长孙瑜也加入了不良人。”
“嗯,长孙瑜果真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神丐连连称赞,喜形于色。龙清川却轻微地摇了摇头。
有人夸奖心上人,冰玉心花怒放,他看到龙清川摇头,便忍不住的问道:“龙少侠是绝的长孙瑜不应该加入不良人?”
“不是,绝对不是!”龙清川斩钉截铁地回答,“只是个人见解不同。我认为长孙瑜太过于书生气,不良人未必是他最佳选择。反而我觉得她有才气,有担当,应该跟他阿爹一样,有更大的作为。”
冰玉莞尔一笑,似乎对龙清川的见解很满意。
“不良人没有作为吗?同样是为国效力?”神丐反问,龙清川没有回答,这是个人眼光、格局大问题。
“你们为什要隐瞒我们?神丐前辈可是不良帅的好朋友。”乐凡问。
“我们是秘密生存,有我们的难处。更何况,这么做也是在保护你们。”
“我们还要你们保护,再说了,我们住在刺史府,谁敢惹我们?”乐凡又问。
“还真有!”龙清川胸有成竹地说道,“长孙公子与苟富贵同时在花雨坊摘花魁,两个不良人互相为情敌,不管结果如何,总有一人能摘得花魁,看来花雨坊是你们的死对头。你是担心花雨坊对付我们,呵呵……你们过虑了”
“是的,龙少侠是真聪明。”冰玉真心夸奖,“他们借摘花魁的机会,苟富贵和长孙瑜装作对头,无论是谁获胜,都有机会接近花雨坊,探查底细,找出证据消灭他们。现在已经有一点点疑点,但证据还没收到,他们行事很诡秘。”
“什么疑点?”
“他们在洛阳的头目是官府的人,此人每次到花雨坊,总是带着黑黑的头罩。而洛河的大蛇袭船,背后也是他们在搞鬼——这些都是长孙瑜暗中查出来的。”
龙清川想起一件事,问道:“嘻哈道人让长孙刺史暗中调查万福商号之事,当时我还纳闷了,原来他知道洛阳朝廷有无影门的暗桩。”
神丐也想起一件事,便问:“花雨坊是无影门在洛阳的组织吗?”
“千真万确。最近逐步露出水面的无影门,已经铁了心跟朝廷作对,在大唐各个重要城镇都有他们的据点,他们窃取朝廷机密,蛊惑人心,收买高官……不良帅说,他们还有更大的野心。”
“那是,这么大的一个组织,需要多少物力,财力人力,需要多少人管理、组织、协调,这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龙清川补充道,“看样子,你们不良人还不知道。”
“来不及查,通过竹林刺杀一事,长孙瑜肯定是暴露了。我们其他的暗桩,打入不到花雨坊上层。”
“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龙清川客气的问。
“请说!”冰玉也客气地回答。
“大唐的其他重要府郡,也有类似情况吗?”
冰玉摇摇头,龙清川知道她的摇头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不知道,二是不能说。
乐凡笑嘻嘻地问:“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那花魁有了身孕,住进了刺史府,那——”
冰玉鄙视地笑道:“抱歉,你想的事情没有发生!长孙瑜跟她没有肌肤之亲,那是他们编造的谎言,从侧面也能证明这个花魁有问题。所以花魁一住进刺史府,长孙瑜不得不出走,以免被他发现性命难保。”
龙清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冰玉问他笑什么?龙清川本想找理由搪塞过去,冰玉非打破砂锅问到底。
“长孙瑜面对花魁如此佳人,整日卿卿我我厮混在一起,还能保持清白之身,真是难得!侧面说明他对冰玉姑娘可算是忠贞不渝、情深意切啊。”龙清川奉承道。
“的确是很难得,”神丐也称赞,“我见过的纨绔子弟多了,长孙瑜算是最优秀的。”
“我认为,除了长孙瑜自身品格高洁外,冰玉姑娘的花容月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依我看,冰玉姑娘的美貌和魅力远胜那个花魁。”龙清川继续恭维冰玉。
冰玉被这么恭维,早已乐得合不拢嘴了。反倒是乐凡不愿意了,以前龙清川都是围着她转,乖嘴蜜舌地哄她开心。她不悦地撅起来小嘴,打断几人的吹捧:“后来了……别废话,继续说啊……”
“后来——”冰玉知道她的心思,收敛神情后继续说,“长孙瑜跟我提过这个花魁,她可能有邪术,眼神能摄人心魂,控制人的意念。”
冰玉之言,除了神丐,其余几人都吓了一跳,世上真有这种邪术,原以为只是江湖传说。
“原来是个蛇蝎美女,这么可怕!话说了,他能控制长孙瑜嘛?”乐凡瞪大双眼,再次好奇地问。
“没有得逞。长孙瑜年幼时身体先天性衰弱,后来得到他师父嘻哈道人传授的洗髓经,所以他的定力以及意志较为坚定。也许再加上你们说得,他对本姑娘用情至深,才没有被花魁控制住。”冰玉说完,脑门上微微出汗,似乎还心有余悸。
神丐叹了一口气说:“花魁用的是妩媚术,只有当年要挟长孙刺史的妖姬才会这种邪术。只是——当年我已将她打成重伤,难道她还能死灰复燃?如果按照年龄推算,她也是三十大几岁的女人了,怎么还这么年轻?”
“也是,这花魁看起来才二十!难道这妖女也生崽了?你们发现没有,她们专门跟长孙刺史一家针锋相对?”
“也许是巧合,世事难料。不过——问题还不在这儿,”龙清川突然改口,“既然花魁没有身孕,或者没有怀长孙瑜的骨肉,她进入刺史府干什么?”
“对!他们认为长孙瑜已经死亡,没有人可以揭穿他们的诡计,花魁借着身孕,以儿媳身份光明正大进入刺史府,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冰玉恨恨地说,本来长孙刺史的真正儿媳可是她。
“为财?不大可能——长孙刺史可不是个大财主,”神丐在一旁分析,“为长孙刺史这个人?如果是二十年前的妖姬,到还勉强说得通。如今的长孙刺史虽然器宇不凡、风度依旧,但早已算不上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了。这位风华绝代、闻名洛阳的花魁,可看不上如今的长孙瑾。更何况——”
神丐没有将话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说的是,在别人眼里,花魁是儿子长孙瑜的女人,如果跟了父亲长孙瑾,岂不是如同禽兽一般的乱伦?
“所以,她是为了权,为了掌控洛阳的最高权力。”神丐最终给出来他的结论。
“这恰巧是我和长孙瑜最担心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做任何事,我们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冰玉忧心忡忡地说。
“会不会刺杀长孙刺史,就跟刺杀长孙瑜一样?”神丐担心地问,“如果这样,我要立即赶回刺史府,保护长孙刺史的性命。”
龙清川踱着脚步来回走动,思考片刻,冷静地对众人说:“做任何事,总是有个目的。刺杀长孙瑜,是怕花雨坊的秘密泄露;如果长孙刺史死了,朝廷很快就会委任一个新刺史,那么他们冒险刺杀一个刺史,能得到什么好处?”
“暂时还不知道。”
“如果花雨坊没有行动的话,长孙刺史暂时是安全的。但是他们一旦准备动手,行动就应该是一环套一环,也就是说,他们控制或刺杀长孙刺史后,接下来还有更大的动作……”
“这又说回到原处,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只能坐以待毙吗?”
“而且——”龙清川面露忧色,
“而且什么?”神丐问,“你是担心洛河里的大蛇?”
“嗯——此物甚为奇怪,世上竟有如此庞然大物,不知前辈有办法对付吗?”
“有那么一点,我跟嘻哈道长想出几个妙招,可以试试。再加上朝廷的力量,至少有大半成的把握。”
“朝廷?冰玉闹这么一出,洛阳州府估计要大开杀戒了!”
冰玉摇摇手,笑眯眯地说:“不会的,我们做得很隐秘,相信我们。”
龙清川坚信地点点头:“会的,也请相信我!”
果然不出龙清川所料,冰玉被人从看守严密的大牢劫走,一时间消息闹得满城风雨。长孙刺史震怒,命人速速调查,并将大牢内的牢头抓起来严刑拷打,后来牢头经不住酷刑,终于交待出是受苟富贵的指使。
光天化日之下劫走朝廷重犯,苟富贵他眼里还有王法吗?
刺史一声令下,苟富贵在洛阳的所有财产、商铺被查抄,财产充公,人员入狱,并上报朝廷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