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忠臣龇牙一乐,心道媳妇是答应了,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抱着枕头跑到儿子屋里去了。
呃……孟黎明别提多尴尬了,就知道大伯这个人,虎头蛇尾,靠不住。
辛红梅什么也没说,只是从炕覃里又拿出一条被子,扔在了炕头,自己则挪到了炕稍儿躺下了。
(注:炕覃,qin,二声,东北炕的一侧放被子衣屋的柜子;炕稍儿、炕头,东北土炕,较热的一边是炕头,凉的一边是炕稍儿。)
孟黎明钻进热乎乎的被窝,舒服得差点儿想叫出声来,太暖和了。
自己这个大伯娘,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偏偏态度要别扭着。
孟黎明做了多次思想建设,终于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辛红梅没有答话,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搭理孟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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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辛红梅起炕准备给家人做早饭,发现孟黎明已经提前做好了,烙了一盆玉米面大饼子,做了鸡蛋甩秀汤,切好了咸菜丝。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十八岁的二儿子孟爱军直接倒戈,连夸堂妹厨艺好,比他妈辛红梅的饲养员水平强多了。
辛红梅狠瞪了一眼儿子,经过这么个小插曲,怪异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吃完饭,在造纸厂当厨师的孟忠臣和当造纸工的孟爱国父子俩上班去了。
孟黎明抢着刷碗,刷完碗,忐忑的对辛红梅道:“大娘,我能不能借用下你家缝纫机?中午前我肯定消失……”
七八十年代,缝纫机是结婚的标配,重要程度可媲美现在结婚任何一种家用电器。
辛红梅自然也有。
辛红梅仍旧没说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孟黎明自我解读为“行”,着手开始做登山包。
辛红梅假装收拾柜子,偷眼瞧着,越瞧越心惊,后来干脆站在孟黎明身后看了。
孟黎明这缝纫手艺,没十年功夫下不来,可在辛红梅印象里,孟黎明连给缝纫机上线这点儿小活儿都不会的。
做完登山包,剩下的边角余料,孟黎明顺手做了四个收钱用的腰包。
不间断的做活,用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快中午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完成了。
孟黎明站起身来,辛红梅面色不自然的开口:“中午了,留下吃饭吧,免得你大伯说他不在家,我刻薄他侄女……”
话说得阴阳怪气,但能开口说话,已经是辛红梅做出的最大善意了。
孟黎明摇了摇头:“大娘,您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时间来不及,我送完货后要赶十二点半的火车去S城进货。”
辛红梅嗓子尖锐起来:“你不要命了?昨天半夜刚回来今天还去?”
孟黎明目光坚定:“大娘,我现在不拼命,就连上大学的机会都没有了。”
辛红梅无言以对。
现在的孟黎明,已经落在孙家手里了。
孙家三个光棍儿子,穷得底儿掉,娶媳妇都成问题,怎么可能愿意出钱供孟黎明读大学?
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也就郭兰英会信孙家的话。
至于孟黎明能不能考上大学,辛红梅倒是没有怀疑,在孟忠将没死前,孟黎明的成绩中等偏上,近半年才下滑得厉害,下狠心补回来,希望还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