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渤海剑派前来拜府,这次来了四个人,大师兄丁旭,三师兄何一则,七师兄辛其力和九师兄。丁旭大概四十岁,其余三人三十多岁。
众人以平民之礼拜见郡守张崇义,张崇义有心与渤海剑派结交,给他们客套奉茶,带他们去营房区见姓庄的姑娘,此时才从丁旭口里得知那姑娘叫庄甜儿。
前些日子关着她,张崇义既不审也不问,甚至都没去看她。
庄甜儿被关在营房区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里,距离府兵聚居的营房不远,门口有四个武功较好的府兵看管。
房门上着锁,张崇义命人开了锁,与丁旭等人推门而入。
庄甜儿正躺在素洁雅静的大床上怔怔发呆,身上盖着绣锦鹅绒被。在侯府里,这种房间相对寻常。
但在渤海剑派这样的江湖门派,简直就是上好客房,四人稍微心安。
庄甜儿见到丁旭等人大感意外,拂被而起惊呼道:“大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随后愤恨的瞪着张崇义骂道:“小贼,刺杀你家人是我的事情,与我师门无关,你为何要抓我师兄?”
张崇义没好气的骂道:“臭丫头,你眼睛是摆设吗?他们是来看你的。”
庄甜儿一怔,丁旭连忙解释道:“小师妹,张将军没有为难我们,是我们要来看望你。”
张崇义情知跟庄甜儿仇深似海,多说无益,飒然道:“丁大侠,昨晚我已承诺,只要你们渤海剑派出面担保,以后庄甜儿再也不伤害张家的人,我可以放她离去。你是渤海剑派大师兄,一言九鼎,你的话我信得过,你好好劝劝她,我在外面等候。”
说完飘然出房,心里嘀咕:“上次怒火中烧,想要一剑剁了她,没想到这小娘们长得明眸皓齿清丽纯洁,虽说不如媳妇的祸国殃民,却和施师伯仲之间,一颦一笑甜美可人,真要一剑剁了实在是辣手摧花。
希望这姓丁的能够说服她,再不济也要用门规压住她,让她不要胡作非为才好。”
既然来到营房区,想着昨晚那些受伤的府兵,顺道过去慰问,算是收买人心吧!
媳妇临机决断给他们发放辛苦费,一举收服这些府兵的忠心,这媳妇堪称贤内助。
到了营房寒暄几句,跟府兵说了一些关怀劝勉的话,府兵们感激涕零。
渤海剑派的人害怕跟张家结仇,昨晚闯府时下手极有分寸,这些府兵受的都是皮外轻伤,连一道剑伤都没有。张崇义看着欢喜,对渤海剑派多了几分好感。
随后返回庄甜儿房间,丁旭四人已在门外翘首等候,门卫给房门上了锁。
四人恭恭敬敬迎了上去,张崇义带着他们去书房叙话。
沿着幽静雅趣的长廊,丁旭不停叹息,摇头道:“这种灭门血仇,任凭我们说的天花乱坠也于事无补,她始终难以释怀。丁某不敢以渤海剑派的名义担保什么,还请小将军见谅。”
张崇义颇为精明老道地微笑道:“丁大侠这是什么话?这原是张庄两家的恩怨,与渤海剑派无关,丁大侠愿意从中斡旋,为我们两家调解,崇义自是感激。
成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乃是好事。不成,无非是将她继续关在府里,事情也不至于恶化。
这原是她家的府邸,她长住于此倒也无妨,张家还养得起她。丁大侠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曾亏待过她,锦衣玉食不敢保证,衣食无忧倒是不难,请!”
如今飞雪被郦宛丘收在身边,只有迎春帮着张崇义端茶倒水。张崇义邀请四人进书房喝茶,分宾主落座,迎春奉上茶来。
渤海剑派四人面带惭愧,他们昨夜强闯小将军府,说来其实形同贼寇,张崇义不但不予追究,不摆侯门公子的架子,还将他们奉为座上宾,这些光明磊落的江湖汉子,自是铭记于心。
张崇义挽留他们在府里用餐,丁旭等人哪里还好意思逗留?很快匆匆告辞。
关于张崇仁的身份问题,他们昨晚经过详细探讨,猜到她或许是某个逐出门墙的前辈的弟子。
渤海剑派乃是门规森严的名门正派,每代都会清理一些触犯门规的不肖弟子。这些人即便被逐出师门,通常会以渤海剑派自居,但是渤海剑派不会承认他们的身份,因此不愿跟张崇仁过多接触。
刚送走渤海剑派的人,郦宛丘和张崇仁翩翩携手而来,显得亲密至极,后面跟着清秀的施师。
张崇义看到张崇仁就头皮发麻,就像老鼠见到猫,习惯性夺路而逃。
张崇仁喝道:“张崇义,站住!”
逃跑失败的张崇义忸怩喊道:“姐!”
张崇仁缓缓走近,二话不说举手揪耳朵。
张崇义比她高出一截,被揪耳朵必须弯腰,愁容满面道:“你有完没完,又揪耳朵?我都成家立业了,妻妾在旁看着,成何体统?”
郦宛丘坏笑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施师噗嗤娇笑,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张崇仁似笑非笑瞪着他,冷笑道:“嫁不出去的老巫婆?骂的真好!怎么不继续骂了?”
张崇义知道她是在翻昨晚的旧账,哀求道:“是我出言不逊,该死,该死,姐,你松手呀,很痛!”
想去用力扳她的手,不扳还好,越是用力,张崇仁的手劲越大,耳朵几乎被她撕烂,痛的又差点脱口大骂老巫婆,好不容易才克制住。
张崇仁揪完耳朵,踹他几脚才恨恨松手,张崇义轻轻摸着红透的耳根子,一脸愤慨。
施师温柔替他按摩。
张崇仁用一种恨意暂消但随时还要收拾你的嚣张表情,瞪着张崇义道:“结婚都没喝到你的喜酒,走,带我去喝酒!我要去城里最有名的九原楼,喝那里的招牌杏花村,吃那里的炖羊肉。”
张崇义哭丧着脸赔笑道:“在家吃行不行?这两位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太过招蜂引蝶,出门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上次还没逛两条街,就被人潮堵在外面,寸步难行。”
郦宛丘白他一眼,张崇仁毫不客气骂道:“谁叫你们那么张扬,拖家带口一路逛街,不被堵死才怪。你就不会坐马车偷偷摸摸出去,到了九原楼再下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