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别说张道冲对儿子赞不绝口,便是何太勤封凝也大呼不可思议,眼里流露出既欣赏又佩服更有惊惧的复杂神情。
张崇义接收河间郡所拟之策,几乎算是最完美最恰当的选择,即便是由他们精心操持也不过如此,简直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
这小子带着几千骑兵,区区两三个心腹,谈笑间就收下了河间郡。
特别是听到张崇义提到,要给原河间郡官员授予官禄大夫虚衔,名义上加官进爵,其实是由实转虚的时候,这般老谋深算的手段,两人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竟隐隐透露出一丝恐慌。
他们不知道这些主意是谁的,到底是张崇义自己的天纵奇才,还是另有高人给他出谋划策。
但既然他能全盘接纳并且实施,可见胸中大有乾坤,是妥妥的雄才大略,帝王之才。
更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张崇义这些天住在军营大帐里,身边没有莺莺燕燕相伴。
张道冲随着张崇义进入军营,一路笑声不绝,把八千步卒和文武官员交接妥当后,便让张崇义陪同,轻车简从巡视河间郡。
沿途所见,一切都井井有条,城中秩序井然,全城百姓来往神色如常,未见大动荡后的惶惧悚栗。
即便是平日的鸡鸣狗盗之辈,在幽州铁骑威名的震慑下,这些天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几乎同一时间,派往各县传令的士兵衙役陆陆续续返回,张道冲牵挂着各县的政务,连忙带着张崇义等人返回帅帐,耐心听取众人的汇报。
听完汇报后,张道冲心情舒畅,挥手屏退那些士兵,笑吟吟地询问张崇义这些惠民安民之策是何人所谋。
张崇义刚要开口为杨千钟请功,站在他后面的杨千钟趁人不备,悄悄踩了踩他的后脚跟。
张崇义涌到嘴边的几句话立刻换成:“这是全营官兵一起胡乱搞出来的,还请教了城里一些有名望的先生。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也不知道这些计策有没有问题,要请何先生和封主簿多加指点。”
言笑晏晏的何太勤和封凝点头微笑,示意公子谦虚了,心里想的却是:“你小子身边有高人指点,这些策略均是对症下药,我们还指点个屁。”
张道冲若有所思地瞅了瞅张崇义,很想看穿这个小儿子的深浅。
他深知张崇义从小混在军营,热爱武学,喜欢读武学秘籍远甚于兵书典籍,更别说那些民政卷宗。
虽说当了几个月的涿郡郡守,一半时间在北方打仗,一半时间在各地逃亡,压根就没操持过政务。
这些高明的安民良策不像是他的手笔,有能耐制定这些措施的人,的的确确是宰辅大才,比他身边的何封二人似乎更胜一筹。
他怀疑可能是杨千钟那个不起眼的书生在出谋划策,不知为何这小儿子一味的遮遮掩掩,心里隐隐有些顾虑,具体在顾虑什么,一时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大喜当前,强行把这丝顾虑藏在心里。
他现场拍板,批准了给原河间郡官员授予光禄大夫的决议,具体名单由张崇义牵头拟定,直接报镇北大将军府用印。
这本是僭越之举,然而幽州历来形同独立王国,如今算是彻底起兵造反,也懒得顾及大旗朝廷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