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义不慌不忙的退后两步,再次避开他的锋芒。
旁边的将领担心他伤在马匪头领刀下,都拉满弓弦对马匪头领喝道:“住手,再敢乱动就把你射成蜂窝。”
张崇义却被马匪首领激发了满腔的悍勇之气,左右瞪扫了一眼,呵斥道:“全都给我住手,不要放箭,就让我来斗一斗这位高手。”
众将士慨然领命,纷纷松开弓弦。
那人没想到张崇义敢跟他单打独斗,忍不住称赞道:“好小子,有你的,我们就公平的打一架。”
声音清脆柔和,极为怪异,更像是个女子。
张崇义心念一动,诧异道:“你是女的?”
那人骂了一句:“你妈也是女的。”毫不客气的挥刀横扫张崇义的下盘,刀气滚滚,气浪翻涌。
张崇义见她全身虽然蒙着黑锦,但肩膀极窄,腰肢极细,咽喉处并无喉结,露在外面的双眼之下,睫毛极长,越发笃定她是女人。
在这个男人主宰一切的世界里,她一个弱质女流竟然能够啸聚山林,聚拢一百多名马匪,可见的确有些本事,张崇义不由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他拖着长枪再退一步,逃到她的刀气笼罩范围之外,然后双手握着长枪,将一身功力收敛于枪身,双脚猛跺地面,化作猛虎直冲过去。
马匪头领极为骄傲自负,她见张崇义不停的退避,以为他武功不过尔尔,竟然不知死活的横刀当胸,想要挡住张崇义的枪尖。
殊不知沙场悍将的武功原本就不同于江湖人的路数,不注重花花招数,只看重杀伤力,而且习惯将真气内敛于中不泄于外。
别说张崇义与她的武功原本就在伯仲之间,纵然是略输一筹,真刀真枪也有把握胜过她,因为沙场骁将是可以越境斩杀江湖高手的。
她小觑了张崇义枪尖上灌注的内力,不知天高地厚的用刀身迎接枪尖,待到枪尖撞在刀身之上,汹涌澎湃的内力瞬间爆发出来,如同海啸一般沛不可挡。
她虽是气胜高阶的修为,但毕竟是娇弱的女子,双手上的力量不如男子,又吃了轻敌的大亏,瞬间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量弹飞出去。
张崇义得势不饶人,长枪跟着直刺过去,席卷的气浪翻涌。
马匪头领先是心存轻视,等到一招吃亏,领教张崇义的厉害后,转而生出不可名状的惧意,不停的倒退,再也不敢跟他的枪尖触碰。
然而张家的风雷枪法达到乘风雷之势后,使将出来就像是从万丈悬崖滚下滔天巨浪,令人逃无可逃。
张崇义枪尖上的内力不断凝聚,但传递给敌人的威压越来越沉重,压的她几乎喘不起气来。
张崇义猛地大喝一声,枪尖突然抖了一下,一股凌厉的真气激射而出,飞向她的面纱。
马匪头领骇然低头,那股真气却不是冲向她的要穴,而是揭开了她的面纱,随后露出了一张皮肤稍黑但还算漂亮的脸蛋。
她的眉毛比一般女子较浓,鼻梁高耸,脸庞颧骨凸起,嘴唇极厚,任何一个器官单独拿出来都不算美丽,但组合在一起却不失为一个粗犷美女。
她的面纱被当众揭开,登时勃然大怒,还要提刀来战,张崇义一枪指着她的门面厉声道:“行啦,到此为止,你要是再敢乱动,我就下令乱箭射死你们。”
马匪首领既心有不甘又有畏惧,握着泛出天蓝色光芒的马刀犹豫不决,其余的马匪纷纷围在她的两边,瑟瑟发抖地看着四周极为恐怖的幽骑。
这些装备精良的边疆铁骑简直就是江湖豪客心中的噩梦。
“我是幽州镇北大将军麾下、现领涿郡郡守张崇义。
你们这些人明明武功高强,堪称一方豪杰,却不思报效国家造福一方,反而要啸聚山林欺凌百姓,按律本该处死。”
张崇义的枪尖缓缓垂下,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说话铿锵有力。
“不过眼下乃是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我张崇义爱惜人才,你们若是愿意归降于我,以后听我号令,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你们,是否愿降?”
声音虽不如何响亮,但在这辽阔的旷野,却有一种奇特的力量。
那马匪头领原以为陷入幽州精骑的包围,必死无疑,哪想到这位身为镇北大将军四公子的小将军不但不杀他们,还愿意收下他们,这可是天上掉馅饼了。
眼看天下大乱,必定是群雄并起的乱世,幽州作为实力最强的一方诸侯,那是何等显贵,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马匪头领想也不想,立即带着众人跪在张崇义面前虔诚磕头,激动地说道:“小女子方之莹,愿意率众归降,感谢四公子不杀之恩。”
张崇义挥手命他们起身,随后跟方之莹秘密交代了几句话。
方之莹虽然不太明白张崇义的用意,但踌躇片刻后还是躬身领命,随后领着麾下马匪迅速往南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众将士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收降马匪却又立刻将他们放走,这岂不是放虎归山么?刚要上前询问缘由,尚修竹向烈才姗姗来迟,远远的就喊了起来。
“将军,大将军已到大营,有急事找你。”
众人无不感到吃惊,离天亮还有大概半个时辰,大将军怎么会在这个节点无缘无故来到涿郡大营呢?
张崇义留下一部分人马收拾弩箭,带着其余人马摸黑回到大营时,张道冲大将军在帅帐等候多时,心不在焉地踱来踱去,神色极为焦急。
众人都以为他是为信都郡战事不利而心烦意乱,连夜来找张崇义出气,进帐后全都默不作声,唯恐遭到迁怒。
谁知张道冲大将军稍微调整表情,嘴角抽搐了一下,缓缓走到张崇义身边,一脸愧疚地拍着他的肩膀,苦笑道:
“真被你这乌鸦嘴一语中的,信都城确实不好打,原以为三四天就能拿下,结果打了十几天,连城墙都没登上过一次,白白丢了几千将士的性命。
瞧这阵势,信都城应该还没有伤筋动骨,伤亡人数远远低于我们,城头上的弩箭,滚木擂石,热油硫磺,简直是无穷无尽,怕是再来个四五万人马都不一定够填这个窟窿。
如今我们已是无计可施,只能采用你的围城计策。我刚刚下令,让他们先把城池围住,不要再强攻了。
这种打法损失太大,杀敌一万,自损两万,得不偿失啊,先围一段时间,后续伺机破敌吧。”
顿了一顿,张道冲凝重道:“不过我今夜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信都城,而是为了中山郡。”
众人心头一惊,心想中山郡不是完完整整被张崇忠接收了吗?难道还能出现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