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杨千钟藏身于张府,籍籍无名。
直到张崇义奇袭信都,半年内将河间信都一摊子烂事收拾的漂漂亮亮,毫无稚子乱国之相,范进才意识到张崇义背后有高人指点。
于是派遣密探潜入涿郡侦察,渐渐摸清了杨千钟的底细,不由又惊又喜,自己千辛万苦寻找了十几年的谋国大才竟然在为张崇义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卖命,可不就是明珠暗投么?
他一直忙于南征北讨,打徐州,打豫州,跟荆州扬州死磕,暂时无暇顾及羽翼未丰的张崇义。
他眼里的敌人是廉斩,是金海潮,是朝廷的韩云山和金淳中,甚至有可能是并州的霍鹏,张崇义算是什么东西?如果是他老子张道冲,倒还值得我正视。
张崇义等人回到济南郡城时,杨千钟等人已经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张崇义嘱咐美妾自行去玩,自己与杨千钟等人大步流星地走进议事厅。
此时镇北大将军府的文武心腹多半集中于此,主簿杨千钟,参赞军机李千秋,步兵统领、冠军将军常羽,左卫将军尚修竹,右卫将军向烈,治粟主簿诸葛长虹,还有几个行军参谋。
此时刚刚入夜,夏夜本就酷热难当,议事厅里点满了红烛,当真是热浪袭人。
议事厅所有的门窗全都敞开着,门前门后摆满了祛暑的清水,每个文武大臣身后安排着丫鬟摇动大蒲扇,但房里还是热不可耐,向烈甚至脱掉上衣光着膀子。
张崇义认为大行不顾细谨,也不以为忤,大步走到主位坐下,招呼两个丫鬟过来帮他扇扇子,单刀直入说道:“天气太热,闲话少叙,直接谈军情。”
杨千钟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据探子传来的消息,前日范进八万大军已在兖州誓师,五千骑兵,其余都是步兵,携带大量攻城器械,主攻方向是平原郡,根据行军速度判断,预计十三天左右就会兵临平原城下。
当前我们在青州的兵马总数为四万八千,精骑六千,步兵四万二千,其中一万是新兵蛋子,半年内难以形成较强的战力,估计派不上用场。
能用的只有涿郡带来的三万八千步骑,整体实力弱于对方,形势于我不利。
当前平原郡只有五千守军,我们和千秋的意见一致,在济南郡留下八千守军,剩余人马连夜赶回平原郡,凑成三万大军,然后据城防守。仗着平原城高池深,三万大军应该挡得住范进的八万人马。”
持重内敛、很少抒发己见的常羽眉毛一挑,怔怔盯着桌上的行军图,缓缓摇头道:“绝对不行!”
杨千钟愕然道:“哦,常将军有何高见?”
张崇义等人难得听到老成稳重的常羽反驳别人,都饶有兴趣地等着他发表高论。
常羽是幽州的步兵大将,从军资历比尚修竹向烈还要深。只恨幽州从来是骑兵的天下,步兵地位低微,话语权极弱,往往作为骑兵的附属兵种出现。
幽州打赢了,他们就跟在骑兵后面打扫战场,打输了就用人命帮骑兵断后,步兵大将完全不能跟骑兵大将相提并论。
去年打信都是百年难遇的攻城战,本来算是给足了步兵扬眉吐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