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你这个妖女!”隐隐约约,从四面黑暗中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 “你给我停下。”睫毛微微颤动,渐渐逼近的说话声刺激着脑部神经。 “妖猫!”一声怒吼,彻底地将斜倚在回廊上沉睡的女子惊醒。 她睁开眼,被忽如其来的日光刺得生疼,就算是从睫毛的缝隙里透入,也没有丝毫地减轻。待到适应了眩目的光线,与睡前无差的庭院才入目中。四周几处飘散落聚的粉色,朦胧的眼瞳里晕染着阳光金色的线条,吸气入鼻的是樱花特有的清香。 是自己在做梦吗?这里分明没有任何声响。午后的阳光淡淡地洒在庭院里,是再完美不过的休息日啊。 “哈!”又一声类似出招前的大喝,将她彻底惊醒了,原本空荡的庭中凭空多出两道白色光影相互纠缠。事实证明这不是梦,她也大概猜测出是什么了。 在心里默叹一声,真是的,玩了那么多年都还没腻烦,夜一你真是太喜欢白哉了吗?单手撑在木栏上站了起来,凝神开始释放灵压。比起大声喊叫或是上前阻拦,这是最省力气的方法,就算不是像山本总队长始解时大面积的爆发,能让面前的两人察觉便足够。 果然夜一感觉到有其他人的存在,慢下步伐,向灵压源头的走廊看去,竟发现自己的副队长正一脸疲倦地看向自己,暗叫不好,刚想停下迅速跑到她身边。还未动身,又被一阵疾来的攻击缠住。 静灵庭里哪里来这么多好战的人呢?且不说每次夜一见她是都习惯性的袭击,昨日才解决的日世里和平子真子就是最好的代表,眼前这两位更是见面必打,偏偏夜一这么喜欢招惹白哉又偏偏白哉这么容易冲动。除开这些,拜托!两位,打架也选一下地点和时间行吗? 少见的生气,还没有说话就已经被自己的腹诽给激得脸上染了淡淡红晕。 这不是她所想要的情绪。 轻轻吸气,稳定下了心情,她继续放大灵压,轻言道,“夜一大人,午后是队舍休息的时间,麻烦您和朽木君去训练场切磋好吗?” 在夜一挡开了白哉袭击时她继续说,“朽木君,此处是二番队的女子队舍,若不想您年纪轻轻因此辱了名声,请您立即离开比较好。” 此时朽木白哉才意识到,这里竟是女子队舍。他面上涨红,狠狠地瞪了夜一一眼,纵身跳出院外。 墙的那边,传来愤怒地声音,“妖女,你给我记住!” 身边的夜一,得逞似的哈哈大笑。 却不知道为何,这笑容渐变成昂长的回声,一点点抽离耳际。 她白色的的羽织开始模糊晕开,填满了整个视界。 似乎,自己的身体在向下滑落。 粉色的樱花…… 飘落下来荡开了水纹 碎乱的长发贴着脸边,捂住有些喘息起伏的胸口,睁眼依旧是满目的漆黑。 “梦……” 是梦 应当是柔和的月光越发的惨白。是自己担心的缘故吗?这夜晚黑得有些森冷凄凉。一阵熟悉而强烈的失落涌上心口,颤栗的感觉传遍全身。 她感到不安,决定起身外出。侧身想要抓过外衣时,却被坚硬冰冷的触感惊得缩回了手,忽然发现自己是在某个不知名塔楼的屋顶。这是正在执行巡夜任务的途中啊,她竟然睡着了。 环顾脚下的街道,还有微弱的橙黄灯光在缓慢移动。比平时多出了好些光亮。 “七夜妹妹!”下方传来低沉而轻佻的男声,她不必低头也知道,能把她名字叫得如此另人发麻的,只有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一人。她纵身跳下,恭敬地向他行礼。 “浅乐副队长。”另外两个声音在身后想起,她转身来看见两名提着灯笼的队员,一脸激动地看着他。 “辛苦了。”她轻轻点头。而两人又是一声齐刷刷的“没有没有”。 “喂喂,七夜妹妹,不要每次看见我都是那么冷冰冰的嘛,好歹我们也有百年的交情了。”他又瞟了一样塔楼,“而且女孩子还是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哦。” “您也认识总队长快千年了,见他时也不会太热情吧?”她淡淡地说。倒是有些好奇莉莎究竟是如何管教眼前这位大叔的。 怔愣片刻,京乐开始哈哈大笑,连披在身上的粉色红花羽织都轻轻飘动。 西北方向那不断波动的灵压,再次吸引他们的注意,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那方向,沉没良久。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不稳定的灵压依然间接地波动着。她不敢凝神去感觉那边的空间状况,生怕得到的,是令人失望的消息。嘴里却不自觉地说着,“别担心,应该没事的。” 回过神来,发现同样引人注目的,是另一边阁楼上走过的蓝染,正抱着一大摞书缓步移动。目光想着这边是,向往常一样点头示意,他也微笑着回礼。然后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前走。 可一种遥远的距离感生来。今日下午他可不是这样毫无喜怒的眼神看着她的。从前也不是。 有种莫名的念头出现。 那人,真的是蓝染吗? “恩恩,七夜妹妹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很难见到没有笑容的京乐,这时挥挥手,向街道那头走去。 毕竟,说起来很信任莉莎,怎么也会有担心的吧,毕竟还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她伫足片刻,自相反的方向离开。 宁静下,人心,暗潮涌动。 那夜,似乎无人可以安然入眠。多数人是能感到不远处不停波动欺负的法力冲撞的,就连没有席位的普通队员们,也能明显感受带着恐怖的气氛。 她始终无法记起,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度过那样一个死寂的夜晚。不时的灵压波动一次又一次地牵扯着神经,每一次的沉寂又预示着悲惨的结局。她不明白为何总队没有说明派队增援。 是记忆里最长的夜晚。 在破晓前回到二番队的队舍,准备在早例会前回去整理好队乌,轻白的天空稍微冲淡了黑夜的覆盖暗示着那糟糕夜晚的结束。而通常一个糟糕夜晚的结束,是一个更糟糕白天的开始。 一道橘色的身影飞奔而出。 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再熟悉不过那身影了。 轻轻脱口而出,“夜一大人。” 那身影应声停下,黑色纱布遮住半张脸,琥珀般的瞳仁紧紧盯着她。这莫名紧张的气场,与一切争斗无关,在是瞬间觉得,这光景有些离别的意味。她犹豫地凝神,去感知他们的灵压,一切灵压,连哪怕一点灵力的气息都已经,完全消失。 是有什么联系的。她看着她,又怔然,夜一从来不在外面脱下羽织…… “您要去哪里?” 二人相对而视,这情景似乎持续了好久。 “七夜,去我房间,”有些朦胧的声音从面纱后面传来,历历眼神是不容质疑的坚决,“小心周围。”语罢,身形跃出,消失在面前。 好象消失在被天光冲开的云缝中。 不是“小心”,而是“小心我的周围”吗?那是不是证明,我们的身边,有人与这次的事情有关? 不容多想,她立刻跑进夜一的房间,不出所料,中间铺设的矮几上赫然两封手信,其中一张题写着,“亲启”二字。她不得感叹夜一心思的慎密。 夜一都安排好了。夜一都知道。 忽如起来胸口一阵闷闷的。她与夜一,从来不是与交心聊天彻夜不眠的闺蜜之类,如果不算两人闷闷地喝了无数个夜的酒的话,她很难相信。 她很难相信会有人这么相信她,了解她…… 知道以她的能力,会在她消失的第一时刻发现;也知道以她的细腻,第一个地方,是到她的处所察看。 这封亲启的信是给她的,另一封,自然是要交给四十六室进行调查。 毫不犹豫地打开表面空白的手信,轻薄如绸样的白纸在手中纤展开,那起首的“碎蜂,”的称呼尖锐地突显于心。 自事件发生以来她的嘴角第一次弯起了笑容。夜一你真是煞费苦心呐。 重要的是,相信她。 她咬咬牙,忍着由胸口涌上喉间的酸意,将手信封好放回原处,拿走了另一封信急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又深深地顺了一遍呼吸,冷静下来继续思考。夜一离开了,刑军那位子毫无疑问是要交给碎蜂,警逻队则是大前田。她却故意明白写出,又丝毫不提浅乐,四十六室那群老头子考虑到二人同队而碎蜂又与四枫院家渊源颇深,当然是会怀疑的。这样一来,便需要一个能监视碎蜂,又有能力抑制她的人。 这个人,当然,只能是与她们没有历史瓜葛的她,浅乐七夜。 松口气,这么一来,二番队,总算不会被四十六室给完全控制吧。现在的碎蜂,还没有强大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 夜一,是如此地相信她吗? 手上一紧,牙齿用力地咬上了自己的下唇,汹涌而来酸意直直地漫上了眉头。她已经不熟悉这种感觉了,这种制止不住的有液体源源不断地从下眼睑的泪腺中分泌出来的感觉。 她又忍着,捏紧了信纸,开始阅读,里面写着都是让她照顾好二番队,并且告知这次事件的不单纯,还令她让朽木白哉也知道这个事情。一颗珠子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她慌了神,连忙 用手抹了抹,忽然细看,原先手信的背页还有几个小字。 疑惑地轻声念出:“虚化。” 她走到庭院里。眼前的樱花碎落了一地。 细小的花瓣在空中飞舞,沾染上青丝,沾染上灰黑的衣裙。院中还停留着夜一的气息。在记忆中,二番队还从未这样冷清过。 她是真的离开了。做好了一切的安排,然后悄然离去。这院里,再听不见早会回来时夜一明朗的大笑以及碎蜂带着委屈的声音。 还有梦中,从朽木家打斗到队舍的两人。 伸手,抚在樱花的树干上。 走廊里,另一个瘦小的身影,遥遥望着院中的人,眼底无限失落。 早晨的阳光依然如期而至,晴朗蔚蓝的天空并没有因为前几日的事件而暗淡几分。 静灵庭的或许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大的变数。六位队长、三名副队长及两名鬼道长同时被判为叛。肃穆的一番队会议厅里只留下寥寥几人。这情景怎么看,都有些荒凉啊。 第二天,她便被推举参加了队长考核并顺利通过。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推举她的人是她向来以为交集极少的卯之花烈。 当她向她道谢并询问的时候,她带着温柔的笑容说了一句话, “因为我对你很有兴趣啊。” 一如当年在真央说过的话,越发让她想要嘴角抽搐。 “由于原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夜一及原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叛逃,由原二番队、五番队副队长 浅乐七夜,蓝染忽右介担任队长,原二番队三席碎蜂接替二番队副队长。” 沉默环绕在屋里,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已可以说明有多少人离开了。 隐秘机动队独立于十三番队,却在之后的四十六室直接下达的任命中,将从未涉入隐秘机动队的浅乐七夜指派为总司令。 十年前就有大面积换过一次队长,现在却是更大面积的更换,谁都会察觉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尸魂界,从来就有太多的不可告人。既然这样,就与她无关。 只是昨夜的他们。 算是这秘密的牺牲品,到底还是觉得…… “是与蓝染有关的啊。” 脑海里漂浮着这样的语句。 夜一所说的小心,是指的他。无根据的判断从来不是她的习惯,她也几乎不会相信直觉,这世界上大多数事情,便是被所谓的直觉所坏。但此刻心里面却坚定着这样的想法。 她抬眼看着蓝染,嘴角依然是谦逊礼貌的弧度,眉头略微蹙起。怎么看都一是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即使被浦原指出,为他作证的是京乐和自己,与那个事情无论如何也没有瓜葛。 蓝染,她到底还是小看了他。她看向他的双眼,四目相接时,温柔的平静的毫无情绪波澜。 可是,夜一,喜助。就算自己是如此的确信,为什么对蓝染,还是无法憎恨? 等又过了好几日,她才题上拜访笺给四大家族正大光明的拜访,只是为了有机会接触朽木白哉。 夜一留下的话无非是说要,暗地查明,还要告知朽木白哉戒备于心。而最后那个词,她仅仅是似曾相识。手信早在看过后就毁了,留下它只会留下让人调查的证据,她还没傻到为了纪念便留下可趁之机来毁掉她们的安排。 “你?”在朽木家会客厅休息等待时,一个小男孩便冲到她前面来然后悄悄地说,“我偷偷过来的,那个女人究竟如何了”。 毕竟是未成熟的孩子,白哉那冲动的个性一遇事便顾不上其他……忽然心中有些明了,夜一,是因为这个原因,放心不下白哉吧。 他焦急着看着她,“浅乐君......” 贵族家院,是在静灵庭内最安全的地方。可以说每个队长级的死神都被调查过,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要是让四十六室知道夜一还给她留下了信件,她们的安排便白费了。还得连累朽木家。 她忽然伸手扶住他,然后握住了他的右手推着他到门口,“朽木少爷请小心一点。” 白哉面上通红,憋了半天,很是别扭地说,“浅乐君……” 真是个孩子啊,这样都能脸红,她很是奇怪面前这个容易冲动发怒的男孩是如何成长为记忆里那个优雅冰冷的贵公子。所以她还是无法放心地在自己起身时掠过他的耳旁,极轻地说了一句“立刻销毁。” 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然后用眼神警示他,“朽木君,夜一大人已经离开,您不要难过了。” 他看着她,不管是什么原因,似乎有些惊吓,然后捏紧了双拳茫然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手里轻微尖锐的触感让他陷入了沉思。四下无人,他回到房间,摊开右手。有些皱褶的一张纸片在日光里,幽幽地躺在手心。他仔细看过后,不禁大为震惊,然后想到了刚才的对话,立刻就着烛台烧为灰烬。 回到队里已是夜里,上次还未收进窖中的半坛清酒还在屋脚的立柜上放着。有时她懒得搬动,有时是总有人来讨酒喝,连日的忙碌担忧她竟都忘记收拾。 下席问她要不要更换房间,她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本来夜一有自己的本家,这里的队舍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因此屋舍里面摆着酒这事还没丢人丢到队里去。 只手托起坛子朝着临屋酒窖走去,刚踏进屋门,顿了顿脚,再出来时又见多拎了只木盒,挪到屋前里的长廊。 起坛倒酒,水流呈细线状落入瓶中滴出清脆的声音。 瓷酒瓶瓶身修长,剔透润滑,一看便是不菲之物。 “你倒是开心了……再无……抢酒了。”她食指指着瓶身,不知对谁说。 她心思纷乱,忽然抬眼看向庭院的高墙。 整个静灵庭都知道二番队队长浅乐七夜喜欢喝酒,从她还是二番队第十三席时起。但人们从不奇怪他们自己是如何没有把这嗜酒的女子与流浪街第十区那条出名的酒馆和屋街的老板及老板娘们联系在一起。仿佛看见那一碗清水似的液体就会想到四枫院手下的那个小女孩,当然如今已是令人敬服的队长。因此相识的人每出一趟现世都会带些好酒回来。久而,浅乐不得不把自己屋舍的一处改造成了单独的酒窖。 碎蜂似乎觉得,浅乐这几日近乎消耗了库存的大半。 她一向是喜欢着夜一大人和浅乐七夜的。她生气,懊恼,疑惑,却又想念夜一,她想浅乐定是与她现在同样的心情。夜一大人,她从小仰望的大人,就这样抛下了自己和副队长。 她从来不喝酒,总是坐在一旁看着夜一毫不顾忌地消耗着浅乐的珍藏,然后看着浅乐蹙起来的眉头和朽木白哉脸上的伤口。她看的出来浅乐不愿与夜一大人过手,而夜一大人才转而把怨气发泄在朽木白哉的……脸上。 而现在,她甚至不敢走上前去出现在浅乐面前。害怕她那张向来带着若有似无微笑的脸上出现悲哀的神情再一次又一次地触疼她的神经,把她也拖进那片悲哀中。于是每晚都只敢在回到自己屋舍前在回廊拐角处偷瞥一眼靠在回廊柱旁的人。 是的,每晚。浅乐身边都是不同的陶瓷瓶。 当然,这些都是浅乐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再过一会,就会有人来骚扰她了。 “啊,浅乐真是嗜酒如命啊。” 也是连着这每个晚上,悄然从黑夜里走出来的懒散的声音。这懒散得让她都怀疑这根本就不是白天的那个蓝染惣右介。 起初那晚她只是感觉到他的灵压,他不现身她便也没搭理。 第二次便装是凑巧站在墙头同她说话。那会还碍着刚刚晋升的同僚身份和往日同班的经历回上那么两句,这两日也懒得搭理这个没有任何来意的闲杂人等了,反正他也只会说,“真巧,今夜月色真好”这样没什么内涵的话。就算,就算他其实是有来意的。 见主人家无心搭理,来人自顾自地从屋顶跃到树枝上,继续说道,“真巧,今夜月色真好,又遇上你饮酒了。” 搁在嘴边的浅口粉釉裂纹瓷杯滞在嘴角,心理默默念叨着,千万别让这某只的出现毁了这壶据说才从树底沉出来的桂花酿酒。 他也不恼不急,拈起正好飘落到身边的一片嫩叶往她这边扔来。 呵!他这哪里是扔? 凌洌的风伴随着叶子飞来,她反射性地就着杯子向外一弹,立马就后悔了。 她的杯子啊,她的眼光落到一旁木盒里白锻衬着的剩余两只白釉和青釉的裂纹瓷杯,一套就这三只,那只粉色的是她最喜欢的。蓝染你个混蛋!而且那杯酒已经暖在手里有一阵了刚好可以喝了啊。她急急地望过去却见酒水、瓷杯、叶片都在空中碎开来裂成粉末了。 她心下火气忽然由涌上来了。夜一和浦原的离开该死的肯定与面前的人有关,碎蜂和白哉这几日低落得让人心疼。如今是假装不知道自己与他们的交情还是当她什么都不知道么?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来找她。 心里更是这么继续想了下去,她用左手食指点着盒中一只杯子,又抓起放在膝盖边的酒壶,灌满了一杯。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掐着,使出十分力向外旋转飞了出去。 “不就是想喝我的酒么,喏,省的人说我小气。” 忽然树上就没了声响。半晌,树荫下走出来的人,一步一步地踱了过来,靠在她柱子旁边的栏杆上。“多谢了。” 浅乐抬头,却见平日的眼镜没了踪影。蓝染一手揪着杯子另一手揉着自己微红泛肿的手,上面还泛着些湿润,“也没许久不见浅乐的功力到是进步得很快呢。” 他走近来俯下身,笑着看着她,伸出手——指尖夹着一粉一青两只釉杯。 是呢,又被骗呢。 她一手接过杯子,另一手又拎起酒壶斟满两杯。真是奇怪,现在他真的站到自己面前了,她却忘记了自己所谓憎恨情绪的来处。不忧不喜的此刻,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只觉得这几日被各种事件所搅乱的头脑终于清晰了。 或许他在这时间到来,是要探看她此刻的态度?如果她过于悲伤,会不会被列为今后的威胁之一?如果她全无反应,又是否会只让他觉得更具危险?然而她不管怎么做,他早就已经盯上她了。 如何能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呢? 她要继续这样安静地生活下去吗? “多谢。恭喜你呢,二番队的,浅乐队长。”蓝染自顾自地靠着露台的另一侧木柱坐下了。 她递过酒,“那我也要恭喜你,五番队的蓝染队长。” 蓝染轻酌水酒,香气浓郁香甜,半杯入喉,却只觉得辛辣无比。喉间不适,而转看浅乐七夜正不缓不急吞酒入腹。“近日静灵庭可真是喧闹啊。” “正好,蓝染队长不是觉得日子过于平静吗?” “浅乐不是觉得平静的日子不错吗?” “可是如今,倒是有些无聊了。”浅乐支起上身,伸手拎起酒壶又替他斟了满杯,这酒虽是花酿酒,却不是浅饮的清酒,隐藏在香气底下的是刺疼味蕾的辣度,这可是她尤其钟爱的味道,今日算是“便宜”这人了。 蓝染又一杯入腹,忽然觉得这酒的烈度令人十分舒心。 “蓝染君,夜深了。” “那么浅乐是要留我在这里吗?”眼镜后真实的蓝染表情多了一份邪气。越发不像平日的样子,但浅乐却越是觉得生气。酒意勾起了原本掩在心里的怒气,浅乐留给蓝染的眼神也越发冷了,声音里有了些轻蔑的语气,“留你?有什么用处?”。 蓝染正要说话,竟感到一股灵压突然爆发开,在庭院里开始涌起流动的气息。 这对于蓝染的确是十分怀念的灵压,轻薄的,压抑的,却蠢蠢欲动的,似乎他若要说错一句,便有更凛冽的风暴将他绞碎。他下意识地释放灵压与之抗衡。而一切却只是片刻之间。 一切终结于浅乐轻轻出声,“不送。”她闭上眼睛,继续靠着柱子,像是喝醉了已经深深睡去。 当风声与空气都平息下来,院子恢复了夜晚的宁静,没有丝毫魄动。 女子在院子里安睡,男子独步于清冷的月色。 他轻轻推着眼镜,嘴角扬起一笑,轻快地跃上树头。 “哈,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