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路寒耸耸肩。
叶海平没有理会这两人之间的口舌之争,深吸一口气,随后悲痛地说:“我的父亲是被逼死的。”
众人脸色纷纷大变,陈年光忍不住接话:“令尊堂堂四品读书人,有谁能够将他逼入绝境?”
“还能有谁,那些高不可攀的权贵!”
叶海平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他的双拳陡然紧握,青筋如蛇般从肌肤底下浮现,狰狞可怖,“自从我父亲当上了这个科举的主考官后,我们家便一日不得安宁!”
果然与科举有关。
路寒脸色不变,关于这一点早有猜测。
江禾忍不住看了一眼路寒,无比惊异,这是她第一次与路寒一同查案,没想到短短一个上午的功夫,便见识到了对方神机妙算的一面。
不愧是横扫了那些竞争者,抢先得到了云照尘认可的少司,果然有两把刷子。
“介意我说一段往事吗?”叶海平满脸落寞。
“虽然跟令堂说了我们会尽快。”路寒顿了顿:“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的。”
“好。”叶海平缓缓开口,声音就好像一架老旧的管风琴,虽然每一个音都已经开始偏离正确的轨迹,但它就是带着浓厚的,沧桑的岁月气息。
因为人一旦回忆,在真情实感中诉说,他的声音便会自带滤镜。
“我想讲的,是一位蹉跎了半生,方才幡然醒悟的说书先生的故事……”叶海平目光朦胧,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久远的岁月。
……
我生在洛阳,整个世界最繁华,最昌盛,最发达的城市,被誉为“万城之城”的地方。
对于洛阳城之外的人来说,我们似乎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日子宁静而又美好。
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我拥有非常完美的家庭,父母相敬如宾,妹妹懂事可爱,经济方面也从不需要我来发愁,父亲的工作很顺利,他那张嘴巴一开一合,往往就是一段波谲云诡,跌宕起伏的故事,勾得堂下的食客心尖痒痒,急不可耐的就期待后续。
所以他在我们这一片的名声相当可以,与很多经常追随他的老主顾混成了朋友。
每天都会有酒楼的马车开到我们家的门口,他的工钱是定好的,哪家酒楼来到早,他就上谁的车,去谁的场子说书。
与金钱无关,与地位无关,只是纯粹的想要让更多人听到他的故事。
一天只说一场,时间一到,暮色黄昏,给再多的钱也没用,因为他要回家教我和妹妹读书认字,和母亲栽培花朵。
这算是一个很正当的理由吧?虽然偶尔会有醉醺醺的客人借此生事,不过我的父亲从未改过规矩。
我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而又美好的过下去。
直到某一天,我忽然被声音吵醒,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听到我娘愤怒的说。
“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吗?给这么点钱就想把你捆在他们酒楼,还必须一天说三场,那你岂不是中午就得出门了?”
黑暗中,父亲沉默的坐着,有火光在他的手中闪烁。
那是旱烟,父亲只有在心情烦躁的时候抽上一支,长这么大,我见他抽这玩意的机会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