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老五那种卖苦力的纤夫还不一样,服徭役可以说是被迫的、无偿的。
而汪家,掌握了其中几个大码头,协助官府管理徭役民夫。
“官府规定,服徭役的民夫,六个时辰供两餐,每顿每人两个馒头一碗菜肉。汪家的管事,暗中克扣一顿,菜里还没有肉……”晏鹤年读着记录,冷笑两声。
这件事可以做文章!
晏珣恍然:“爹的意思,我们可以怂恿民夫闹事?官府为了平息民怨,就要问罪汪家!”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克扣民夫会造成非常可怕的后果。
“按律,克扣民夫伙食是死罪。嘿嘿,看他们怎么分辨!”
强奸者绞刑,晏珣洗脱了罪名。同样是死罪,就看对方有没本事脱罪。
“我儿熟读律法。”晏鹤年点头,“别的事我未必干得好,这件事我可以。这些服役的民夫,都是沿河的良民……”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金墩岛的黎大,干的就是报团抗税抗徭役的事,熟门熟路!
“民夫服徭役最苦最累,有些人甚至死在外头。”晏鹤年神色微冷,“连民夫口粮都克扣,死不足惜!”
士绅免税免徭役,沉重负担都压在平民百姓身上!
有些人啊,活着已经用尽全力。
王徽柔声细语:“六哥,你这格局,比他们拿奸情诬告大多了。不过,现在还不到真正撕破脸的时候,咱们要注意分寸。”
打击面太大,就没法收场。
晏鹤年点点头,三人坐在一块商议细节。
若是以前,晏鹤年不会让儿子参与这种事……他总想把儿子护在羽翼之下。
可今日的突发事件,让他觉得儿子需要成长。
晏珣兴致勃勃,不觉得自己在干坏事。
有仇不报非君子!
他还欣慰父亲渐渐有首辅的格局,从前都是装神弄鬼,现在却是正面出击!
小楼的烛光亮了大半夜,这一晚许多人都睡不着。
大牢之中,薛氏因为是孕妇,并没有受刑。
但阴森森的牢房,无处不在的臭虫、忐忑不安的心情,还是让她不住地落泪。
陷害秀才公,她本来没这个胆子。
但对方给得实在太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有什么错呢?
知府大人问幕后主使是谁,她只是收了钱,其他真的不知道。
说来说去,都是晏珣得罪了人。
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斗法,害苦了她。
“杀千刀的王老五,快活的时候喊人家‘好姐姐’,帮旁人来害我,一点情分都不讲。“
骂了一会儿,想到王老五让她体验过的快乐,又恨不起来。
“这孩子可能是他的,不然就是老齐的。”薛氏思量,“他们一定收了晏家的钱,出去后要他们吐出来……想拿老娘挣钱,没门!”
说起来,为着这事,两头都给他们钱。
要是再多几个晏珣,真能发横财。
挑着两筐鸭蛋下扬州送程仪的晏松年听说此事,悔恨得直跳脚:“这好事,我怎么就没赶上!二十两银子?给别人不如给我啊!”
你以为钱好挣?
当初出卖老六,人家只出十两银子!
给他二十两,别说认儿子,认爹都值了。
晏松年捶着胸口:“老六,你就不能等我几天?像我这么仪表堂堂,说是奸夫才有说服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