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祸根。
当初在扬州,鄢懋卿见到他的神情惊疑不定,晏鹤年就知道还会有人认出他。
他装神弄鬼的时候,可没想过有一天会科举进士啊!
“陶仲文由邵元节推荐入朝。邵真人是龙虎山上清宫达观院正一道士……”晏鹤年解释,“我曾在茅山学道,我师父曾跟邵真人学道。”
“所以,陶仲文是你长辈?”徐阶问。
晏鹤年连忙说:“这个不能四舍五入~~陶真人跟邵真人亦师亦友。我当初带小儿进京寻医,听说陶真人很灵,就借着长辈的香火情去求助,结果不欢而散。”
说到这里,晏鹤年有些不高兴。
“如何说?”徐阶接着问。
事关重大,要考察清楚,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用。
晏鹤年哀叹:“陶真人那时炼长生丹,要用到童子尿。因此征童男到西苑,每天服用利尿排水的食物,排队取尿……当时他看中小珣,想留他下来配药。
我就这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同意?因此不欢而散。”
“只是如此?”徐阶再次问。
晏鹤年微笑:“还有别的事,我也不赞同,因而吵了几句。我一介草民,人微言轻,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走了。”
陶仲文炼丹的秘方,某些原料可以说丧心病狂……
民间以讹传讹,神仙靠吃童男童女长生。
这种事情罪魁祸首是谁?徐阶心知肚明。
他也不敢说。
以此追问晏鹤年,似乎很没道理。
“那么蓝道行呢?跟你也有交情吧?”徐阶凝视着晏鹤年,“陶仲文死后,最受皇帝宠信的道士是蓝道行。”
晏鹤年:……你知道得太多了!
“咳咳,蓝道行是山东道士,我以前和他有过一两次论道。”晏鹤年诚实地说。
徐老大什么都知道啊!
仿佛连他内衣的颜色都已看穿。
徐阶微笑:“这样正好……我需要你以论道的方式,给蓝道行传几句话。”
“这……我进京后没有拜访过蓝道士,会不会太突然?”晏鹤年婉拒。
徐阶说:“故人论道,有什么突然?晏举人,这件事并不是非你不可。老夫选中你,是因为你跟陶仲文、蓝道士都有交情,又擅长卜算。”
晏鹤年……这个小老头软硬兼施,手段还挺硬。
墙头草不是谁都能做的,显然老徐想让他站队。
想想小珣夸过张居正,而张居正当下在徐阶这边……
晏鹤年恭敬不如从命。
富贵险中求。
徐阶满意地捋着灰白的胡须,小声而郑重地嘱咐几句。
晏鹤年认真点头,表示明白……啧啧,重操旧业啊,和以前相比,这回是高端局。
徐家的船他愿意也得上,不愿意也得上……多才多艺,就是多烦恼。
严阁老对不起,谁叫你不来拉拢我呢?
被逼着上船,晏鹤年多少有些不舒服。
告辞的时候,他说:“大人需要染胡子的配方吗?长生丹我不懂炼,染胡子我有些心得。”
“哦?你也需要染?”徐阶惊讶。
晏鹤年坦诚:“我以前装神弄鬼,需要把头发和胡子都染白,看起来鹤发童颜更可信。”
徐阶:……?我是不是找错人?此人就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