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枝走出京兆府衙,伸了个懒腰,对着她身边的沈弈初说:“饿死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好啊,我也要饿死了。”
他们重新走回遇到小乞丐的那个集市,沈弈初带着她弯弯绕绕走过了很多巷子。
“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这家酒肆藏得那么深你都能找到。这里离闹市那么远,平时有客人去吃饭吗?”
“你懂什么,这叫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也是偶然间才发现这家店的。”
沈弈初自然不会告诉裴云枝,这家酒肆是因为他之前喝醉了酒,不知怎的惹到了赌坊门口的猎狗。那只猎狗追着他跑了很多条巷子才停下,他也是乱闯乱撞才找到了这家酒肆。后来那只猎狗被他跑到赌坊,寻了个由头给弄死了。
“哦,那你还挺文邹邹的。”裴云枝嘲讽地看着他。
“哼……那可不,小爷我好歹在宫里读了那么些日子的书,自然是有长进的。”沈弈初笑得十分得意,似乎觉得裴云枝是在夸他。不过他的脸皮向来比城墙都厚,就算知道裴云枝是在嘲讽他,他也会当她是在夸奖自己。
他们走到巷口,终于看到那家酒肆门口挂着的酒旗,裴云枝热出了一身汗,手里拿着扇子不住地扇着风。
“这家酒肆最好有你说的那么好吃,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她对着沈弈初挥了挥拳头。
“那当然,不好吃的话,小爷我也不会为了一口吃的跑那么远。”
他们边说话边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他们挑了一张临街的桌子坐下。
“店家,先给小爷上一壶好酒,再将你店里的招牌菜色做了端上来。”
沈弈初朝着里面大声喊着,但是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应声。
他开始坐不住了,撩开帘子朝里间走去。
裴云枝也跟了上去,里面没有点灯,黑乎乎的。借着帘缝的一点光,裴云枝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正坐在一张凳子上,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
他看到他们走进来,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对不住了两位客官,小店从今日起不开张了。”
“什么?本小……本公子今日走了那么远的路,就为了一口吃的,你说不做就不做了?”裴云枝第一个不乐意了。
“唉……不是我这店不想开了,属实是开不下去了。”
“看你唉声叹气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两位公子有所不知,其实我有一个女儿。小女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她的样貌在这临西巷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我倒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为了一口吃的跑这么远。”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裴云枝瞥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前两年她早已及笄,说亲的媒人都快把我这门槛踏破了。只是我老来得女,老伴又不在身边,就想着再留她在身边几年。虽然我们不似那些大户人家那么富裕,但是我这女儿也是从小宠到大,从来都没有为了衣食发过愁。我就希望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难道是你女儿要嫁人了,你才如此伤心?”
店家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要是这样就好了。昨天我店里事忙,就让她去集市买些蔬和豆腐,谁知她竟被户部尚书的三公子撞见,那公子见她貌美,就想把她纳为第五房小妾。如果我们不从了他,他就要派人砸了我们的店,再一把火将我们烧死。”
店家说得声泪俱下:“我们做的虽然是小本生意,但胜在勤勤恳恳,却也没有做那飞上枝头的梦。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清清白白的,怎么能去给别人做妾呢?”
裴云枝见那店家哭得伤心,安慰道:“老伯放心,这件事既然被我们遇到了,那我们就不会坐视不管。”
“那位公子有权有势,又岂是我们寻常人家能敌的。”店家用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
“敌不敌得过,就看他敢不敢在小爷眼前将人接走了。”
他们正说着,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哭泣声。还有板凳落地的声音。
“不好……”裴云枝反应过来冲了进去。
抬头一看,那店家的女儿正挂在房梁上自寻短见。
裴云枝迅速抽出藏在衣袖里的小刀扔上去割断绳子,冲过去接住掉下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