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林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越过案几就要拉他:“高无咎,你怎么跟太后说话呢!”
程凉挑起眉毛:“哀家所说的江湖人,是一群不事生产,不把大秦律放在眼里,任性妄为的江湖人,高卿如何能确保他们的从前有赤胆忠心,现在也有赤胆忠心,将来还有赤胆忠心?”
高无咎喉头滚动,强行甩开许墨林拉他的手,大步走到屋中间:“敢以性命担保!”
呵呵呵,这年头的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人人都敢用性命担保。
程凉忍住想翻眼睛的冲动,虽然她对高无咎的盲目自信很不认可,但他都这么说了,自己除了怀疑他跟那帮劫匪是一伙的之外,就只能相信他是个棒槌。
她默默闭上了嘴,跟棒槌吵架,会影响智商。
高无咎见程凉闭上了嘴,只觉得浑身的忠心都在燃烧,鼻子一酸,脑袋重重叩在地上:“皇上,你要相信,先帝对您最是疼爱,留给您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您可以不信臣,不信这天下的义士,却万万不能不信先帝的拳拳爱子之心啊!”
“啊?”
小皇帝还沉浸在自己自尊心受挫的悲伤之中,猛地回过神,瞬间被高无咎刺激得浑身鸡皮疙瘩咔咔咔起了一胳膊,小眼睛瞪得溜圆。
“高先生您在说什么,朕……何时不信你了?”他也很迷茫,自己错过什么了吗?
高无咎跪在地上,不知回想起了什么,竟然哽咽起来。
程凉简直是惊呆了,背后汗毛快把衣服顶出洞来,再不走估计马上就能抠出新的三室一厅,她连忙起身:“罢了罢了,今日就议到这儿。刚才说的两条,许丞相你斟酌着先办。派谁做钦差的事儿,哀家回去再想想。”
说完,扭头就走。
皇上愣了几秒,也一蹦而起:“朕……朕自然是知道高卿的忠诚,朝中若有闲言碎语,朕都一概不听……那什么,书房已经开课半日了,朕得早些赶去。您先去准备,有事咱们再议,再议……”
说着,屁股已经离了坐榻,反手抄起自己的小书包,滴溜溜的也跑掉了。
剩下一屋子大臣面面相觑。
高无咎完全感动了自己,十分认真的向着御座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掸了掸官袍,昂首挺胸,目光如炬的出了凤鸾阁。
许墨林捂着额头缓了缓,无力的抬了抬手:“都去办事吧。”
六部尚书如蒙大赦,赶忙结伴闪人。
剩下的萧尧臣、程振武、孙启也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身告辞。
只不过孙启在与其他人分道之时,还狠狠吐了口唾沫:“故作姿态,真是叫人作呕!”
对于旁人的态度,高无咎一概都是不理的,他迈着坚定的步伐一路步行走出宫城,一直走到人群熙攘的朱雀大街上,热血也还没冷却,他回首看了眼巍峨宫殿。
“到底只是无知妇人,不懂得男人之间的忠义为何物。龙鳞侠士的大首领皆是先帝从鬼门关中赦免救下的,他们报恩都来不及,如何会背叛朝廷。可笑至极!”
话音刚落,一只信鸽低飞掠过,停在他肩膀上。
高无咎一愣,伸手取下信鸽脚上的竹筒,展开信纸。
只看了一行,眼睛便瞪得溜圆起来,越读脸色越黑,看完最后一个字,他浑身已经不能控制的颤抖起来,耳朵里全是血液冲击的声音,眼前的字模糊一片。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信纸塞进怀里,扭头看了眼巍峨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