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宁只觉得酒一下子就醒了:“五兄,此乃抄家灭族之事,可不敢胡言!”
“谁跟你胡言了!”程平衡吼起来,“我程家再不反抗,才是要抄家灭族!程安宁,大哥现在不在,程家就该是我说了算,你是打算背弃族人吗?”
“我……”
程安宁整个蚌埠住了,眼睁睁看着程平衡大步流星走上台去,将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大声的向其他人说了出来。
冷汗瞬间布满了他全身!
五哥这不是在开玩笑啊,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话,便已经视同谋反。
他本能的冲到程平衡身边,张了张嘴,目光落在那张手书上,发现竟然真的是大哥的字,瞬间满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难道大哥和九妹真的起了心思?
参加宴席的全部是程家亲旧,程平衡话音一落,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诸位,你们不参与,本侯不会怪你们。但此事重大,请你们继续在此吃酒,不要出去就是了。”程平衡回头看了程安宁一眼,“五哥是个没本事的,你不听话也拿你没办法。大哥现在龙虎山,估计已经跟辅臣的人马交上了手,你若不信大可派人去问他。希望五哥还能等得了你的救兵!”
程平衡唰一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的明光战甲,家将将一柄宝剑递给他,他振臂一呼:“锒儿,昊儿,武平侯府的家将,还有愿意随我程家同生共死的袍泽,随本侯出冲锋!”
“妈的,早就不想受赢家鸟气了!若不是咱们祖辈随着程家国爷四处征战,能有这大秦江山吗?现在倒好,那些白脸儿后生都骑到咱们脑袋顶上拉屎拉尿了!走,干他娘的!”
“我特么就说,那税银哪儿有那么容易被劫,合着是他们贼喊捉贼,就想把罪名扣在太后头上,那赢家惯常忘恩负义,跟着他们也没什么盼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咱们这些玩刀子的,就只配被人被人砍脑袋,最后荣华也好,富贵也罢,全是那帮玩笔杆子的臭虫的!这特么世道,忒不公平!”
怨气不会一瞬间累积起来的,但却可以一瞬间释放出去。
程平衡请的人不少,其中有三分之一是他父亲和兄长当年带过的人,这些人算是武平侯府的嫡系。
程平权病故之后,程平衡自己支愣不起来,这帮人变成了程家最软的柿子,在元和帝的打击中首当其冲,现在混得都不怎么样,级别最高的也就是个都统。
人生不顺,喝酒也就喝得狠,三言两语一挑拨,全都起来跟着程平衡走了。
剩下三分之一跟国公府和武安侯府更亲近,虽然没有马上跟着程平衡走,却也直勾勾的盯着程安宁,眼中也是蠢蠢欲动。
程家委屈得太久了。
那其中的矛盾不是两位太后冰释前嫌就可以消除的。
程安宁咽了口唾沫:“立刻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去龙虎山,面见大兄。其余人,各自着甲,招本部部曲,一切行动听本侯指令!”
天子脚下的百姓向来最有眼力见,乱事刚起,街上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余临王坐在太极宫的阁楼上,一字一句读着手上的长信。
良久,他将信纸交给幽天,低头看向送信之人:“世子这是把孤也算计在其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