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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撩者甜⑥

银白色如蝉翼般薄透盈润的月色镀在程栀的脸上,溶了几分熏态,她再次沉沉睡去。    “你这只破鸡。”老态却不失矍铄的声音响起,还带着转着圈回声。    程栀往被子里蹭了蹭,这声音可真是太烦人了,熟悉的烦人。    “再装死我们今天就吃炒辣鸡。”    程栀像被按动了什么开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果然,迎面就是师父那张看了几百年也依然令人讨厌的老脸。  “师父……”程栀睡得迷蒙,说话嘤嘤地,“你也来啦~”    程天啸敲她一记爆栗,见小家伙眼皮终于分开了缝,又继续念叨起来:“也个屁……让你来治病,你倒是治啊!你下山微服私访来了啊成天傻吃呆睡的?”    程栀盘腿抱着被子坐好,答道:“您一脚给我踢到这来了,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会不会治病。”  “我就不知道他有什么病。”傅洲义哪那都挺好的。    “精神病!控制狂!就是一犯病说不定把你抓回家关起来那种!”程天啸眉飞色舞地吓唬小家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才像个精神病。“你得赶紧跟他谈恋爱。”    程栀搓搓被角:“没谈过……”    “没吃过鸡肉你还没见过鸡跑?”  程天啸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只软陶制的迷你小黄鸡,为她科普:“这个,按你原型做的,送给他,他病情越严重,这个小东西会越大,在小鸡彻底变成大鸡之前,你必须得和他正儿八经谈恋爱!”    她点点头,来回揉搓着仅仅指节大小的“早年程栀”,有点好奇,“要是他不跟我谈咋办?”    师父白了她一眼,嘴唇张合,声音还没听到,程栀的眼前却黑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飒飒凉风刮过她的身体。    “师父?”程栀小声试探,发现发出声音十分艰难,沉沉的眼皮掀开一条小缝,原来是做梦啊。    一个略显圆润的中年女人趿拉着拖鞋走进来,随之发出叮铃咣当的声音。听到程栀起床哼哼唧唧,她象征性停了停手上的动作,转头对程栀说:“没事儿啊闺女,你继续睡,我不打扰你。”    见程栀真的乖巧闭上眼睛接着睡,黄丁香念念有词:“平时工作忙……好不容易休息一趟……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然后把程栀房间的所有窗户和门打开,拉开窗帘。 “踏踏踏”地踩着巨响且欢快的步子走出房间,在厨房把锅碗瓢盆组合出爆炸一样的声音,非常朋克。    程栀仿佛睡在一个四通八达的、开着摇滚演唱会的停尸房,通风又清凉。    不到一分钟,黄丁香女士又拿着嗡嗡作响的吸尘器重回程栀房间,见程栀已经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分外惊喜。    “天呐,闺女你这么早就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程栀望天:“不出意外的话,您就是我妈妈吧……”书上说,人类的妈妈都是这样叫早的。    “这傻闺女,”黄丁香笑着把吸尘器关掉,“除了你妈我,还有谁会这么俏皮~”    ***    程栀“被自然醒”,早上七点半就坐在了餐桌旁,对面坐着她初次见面的父母。黄丁香吃一颗上海青,念叨一句程建国新买的野外求生发电装备。    “现在客厅已经被你的破帐篷占满了,你又弄回来一套发电机,明天让程栀睡大街吗?”    程栀:???为什么是我?    “那怎么行?”程建国义正辞严,“我还要把荒野求生黄金照明套装放在她房间呢。”    程栀是彻底吃不下了,顿觉程天啸这个碎嘴又毒舌的师父还是善良的。    思及此,她小手伸进口袋,再次抚摩那只小小的软陶挂件——    不是梦。    那就意味着师父对她说的那几句话是真的。    可是真实的情况不容乐观,昨天给傅洲义发完消息就昏睡过去,今早她才看见回复的消息,非常有傅式风范的两个字——有病。    这两个字像根刺,卡在程栀喉咙里,一直到片场也是不上不下地让她别扭。    Hilda恨铁不成钢地见她一副心不在焉地样子,又是搓搓她的脸蛋,提醒她:“待会姚沛来了,你别给我这个死样子,争气一点!”    这个姚沛是何许人也能让Hilda这么如临大敌,半小时之后,程栀算是见识了。    原来真的有女人会是这样风情万种又光芒万丈,姚沛在剧里扮演女一号白凤蝶,十里洋场的歌舞厅都要蹭上她的光的那种。    而她剧里剧外都是举止优雅又美艳,程栀眼珠子一秒不能离开她,对戏状态也是出奇地好,竟然提前完成了一天的任务量,导演刚一通知收工,程栀就凑乎到姚沛身边。    “你好,我叫程栀。”    姚沛娇娇一笑,腰身一扭,转向程栀伸出手,“你好啊,小程栀,久仰大名。”    程栀赶忙握上香香软软的漂亮姐姐递出的友谊之手,“我很出名吗?”    姚沛被这句话逗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脸颊爬上几分潮红,表情又不只是愉悦:“是呢,而且我常听行衍提起你。”    想了想,她又补充:“最近几个月。”    行衍是谁?程栀根本不知道这号人,目光却被姚沛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晃过手机屏保吸引,是几个年轻漂亮的男女在大峡谷边排排站好的合影。    程栀看到了熟面孔,似乎找到了答案。    她戳着屏幕上绷着张臭脸的傅洲义和旁边露八颗牙齿微笑的男人,似乎是傅洲义的兄弟。    “你认识傅洲义?”    姚沛点点头,似乎有些意外程栀提起傅洲义,主动分享:“我们家和傅家是世交,我和他倆算是发小了,以前都是我闯祸他俩帮我兜着的。”    “那傅洲义是不是超凶的?”程栀按着他的秉性合理推测,好奇发问。    “没有,他虽然不爱笑,但是人还蛮好,从来没有凶过我的。”姚沛微压下巴,尖翘的鼻尖显得很是魅惑。    谁在程栀心底撞翻了一缸醋,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她笑笑:“你发小对你可真好。”可是他就总是凶自己,瞪眼睛那种。    姚沛不接茬,好像被勾起了往事的回忆,目光在程栀脸上流连。    程栀最见不得美人愁容满面,小手拍拍姚沛手背:“你怎么不开心呀~”    姚沛之前听傅行衍一遍遍说起这个小家伙,听他百般感慨,说她伶俐,说她单纯,原以为不过是城府过深才得以扮演出来的样子,今天见了一面,倒觉得是真的天真。    “哪有那么多开心的事情呀~”姚沛像个知心姐姐,反手覆上小家伙的,语重心长道。    程栀想不通,师父平日就总念叨不快乐,这么漂亮的姐姐也不开心,大家都为什么不开心呢,像她,吃了五谷米糕就会很开心,是不是大家想要的开心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    这样想来真的好麻烦,开心和开心之间还有那么多台阶要爬。    “他……”姚沛左思右想,还是没忍住开口想问,“他们最近怎么样了?”    程栀还没答话,Hilda把催命般响着的手机怼到她耳边,小声提醒:“姓傅。”  小家伙的手机上来电显示只有简单的一个“傅”字。    “程栀,”傅洲义用那种标志性毫无感情的声调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小家伙一个激灵,即使那人看不到也下意识打直了脊背,傅洲义似乎叹了口气,才又开口:“我头疼。”    程栀没反应过来:“嗯?”    “你不是说要给我治病吗?现在我生病了……”傅洲义话说得坦坦荡荡,倒是让程栀不知道怎么接茬。    他又重复:“很疼。”    这是在主动找她!    程栀有了这个意识,忙不迭地收包,用手捂着听筒小小声:“那你把地址告诉我,乖乖等我,我去找你啊~”    傅洲义好像还真的很乖,轻轻地“嗯”了一声。    然而就只是“好像”,程栀收好手机在门口正跟Hilda说着,今晚要去找傅洲义玩,还没等看清楚Hilda那怒不可遏准备破口大骂的样子,就再次被傅洲义派来的人请上了车。    依然是面瘫彪形大汉的配备,唯一变化的是这次都是中国人,然而程栀和他们的沟通并没有变得容易一点。    Hilda这会儿气得疯狂挠头,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是这样出场?!    傅洲义身份特殊,对他的态度总是很难掂量,Hilda没有为难多久,就收到了傅洲义的私人微信发来的消息——    “程栀我接走了,辛苦你了。”    一分钟后,Hilda如梦初醒地品出来这句话让她如此不舒坦的原因:什么叫“辛苦你了”?好像自己是外人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Hilda就是真的联系不上程栀了。    小家伙见到傅洲义第一秒,便被不紧不慢地抽走手机。    “进屋。”    程栀没有思考手机被缴的事情,因为口袋里的软陶小鸡,以极为明显的速度涨大。  她把小鸡口袋里掏出来,捧在手心朝傅洲义嚷:“大了!”    傅洲义滞住脚步,转身疑惑地看小家伙手里碰着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什么?”    程栀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鸡……鸡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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