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细雪飘飘,现今又停了下来。
他们回去的时候,景薄天已经走了。
李伯,许进,都没告诉顾清越,景薄天来过这件事。
沈宴帮景湛处理好手部伤口,也不着急走,盯着顾清越看了好一会。
直到他身上感受到股股寒意,沈宴扯嘴笑笑,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景少爷白天急火攻心才会吐血。”沈宴将探究的目光收回。
转向李伯,“最近吃些清淡的,尽量少生气,毕竟吐血可不是件小事。”
李伯一一记下。
处理好这边,沈宴便收拾药箱离开。
许进李伯也知趣地退出房间。
宽敞温馨的卧室,此刻只剩顾清越景湛二人。
景湛侧脸枕在顾清越的腿中,手指攥着她一缕卷曲乌发。
每次不安的时候,只有这样,才能带给他更多安全感。
“阿狸姐姐。”景湛开口,说话的声音哑哑小小,“白天的事,我错了。”
顾清越不由一怔。
怎么突然承认错误?他又想搞什么鬼?
景湛握拢着她的发丝坐起身,然后,同她一起靠坐在床头。
两人视线交汇。
少年布满红丝的桃花眼,此时肿的像个大核桃。
景湛的头微微歪侧,斜靠在顾清越纤弱的肩膀上。
“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对不起。”
“我弄疼你了,对不起,阿狸姐姐。”
少年小声说着,喉咙陡然哽噎,眼泪哗哗流淌。
要是换个人在顾清越面前哭得泪眼婆娑,她指不定会心软。
可这个人是景湛。
她从小到大最讨厌得人。
就算他眼睛哭瞎了,自己也不会为他心疼一分一毫。
“没关系。”顾清越轻柔地为少年拭去眼尾水泽。
她绵言软语道:“只要你开心,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对啊,她怎么样,有谁会关心?
在景家,哪一个不是站在景湛那边?
所有人都盼望景湛好,盼望他高兴。
又有谁来管她是怎么想的?
景湛一听她这么说,立马摇头,“阿狸也要快乐。”
他将顾清越的双手合拢。
然后,捧在一起,贴向自己的脸颊,爱惜地轻蹭。
“阿狸开心,我才会开心。阿狸难过,我比阿狸还要难过。”
少年温柔和润的声音,宛如山池中的泉水。
轻轻缓缓,细细流淌。
汩汩清流窜进顾清越的心间,使她眼眶不禁湿红了一圈。
可她要怎么开心?
她的快乐早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每到午夜梦回,她总会梦到自己仍是桃梨馥山,一只幸福快乐的小狐狸。
等到梦醒时分,景湛那双牢牢禁锢她的大手,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
你早就不是了。
你甚至连家都回不去。
女孩连真正哭泣得时候,都是默默无声的。
景湛原本闭着眼,轻蹭她的手。
下一瞬,敏锐察觉到她身体在抖,猛然掀开眼帘。
“姐姐别哭。”景湛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泪,“对不起,我,我错了。”
“我以后肯定努力克制自己不摔东西,不乱发脾气。”
少年既焦急又不知所措,心中万分愧疚,无比痛恨自己。
最后,他轻轻揽过呜咽得女孩,无比珍惜地将她搂进怀里。
就像小时候那般,温柔哄道:“阿狸乖,阿狸乖乖,不哭,景湛在,景湛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