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接过后,背过身将眼泪擦掉。
她平复好心绪,才接着讲:“那女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她甚至连最简单的电视机都不会开。
没见过手机,没见过汽车,一切有关现代的知识她都不懂。”
讲到这,温母看了看温羡安的脸,轻笑道:“是不是跟小狸一样?”
如此相似的巧合,让温羡安的心沉了沉。
温母扭头,透过窗户看那些风卷残雪,狂乱纷舞的雪花。
再度说道:“更巧合的还在后面。”
“那女孩声称不知道自己从哪来, 更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同你父亲报了警,调查了她的身份。
可是我们没有寻到半点与她有关的信息。”
温羡安趔趄地后退了两步,继而,曲膝坐进了黑皮沙发中。
他轻哑地问,“那她人呢?后来去哪了?”
是跟他父亲一起走了?
还是离开了这里?
他们又为什么从不提起这件事?
温母从风雪中转回视线,看着温羡安道:“她被景家带走了。”
话落,温羡安的瞳孔猝然震颤。
身体瞬间被寒冷直击贯穿,密密布布的凉气快速袭遍全身。
他动了动发麻的手指,僵滞地问:“是谁带走了她?”
“那个人就是,当年的景家二少,景琛。”
温母话落,温羡安只听耳周轰鸣一片。
随后,温母笑了笑,宛似嘲弄命运捉人。
“你父亲那时不顾家人的反对,非要与我解除婚约。
他说,他从未爱过我,在他眼里心里,只当我是妹妹。
仅此而已。
后来,你爷爷奶奶拿他没办法,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就在他们相恋第二年。
景家的二少爷,景琛,忽然来到温家拜访。”
温母凝着温羡安,语气渐渐沉重:“景琛同景湛一样,
当时景琛仅是看了她一眼,便不管不顾,强行将人从温家掳走。”
“那父亲呢?他是怎么做的?”温羡安瞬时绷直了身体,询问。
温母露出一个苦笑,摇头道:“你父亲连续几天不吃不喝,跪在景家门前,求景琛把人还给他。”
她透过温羡安的脸,像是恍然见到了那时的温瑾安。
温母连忙仰头,将快溢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她昂头闭着眼睛道:“你父亲跪在景家的第四天,
你奶奶终是不忍他继续遭罪,做着徒劳无用之事,所以就派我去接你父亲回来。”
说到这,温母停了停,没能继续说下去。
她反反复复几次,费力吞咽着喉间的苦涩。
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眼中胀痛的泪水。
汩汩热泪霎时从温母的眼眶中急速奔涌,缓缓而下。
那日的画面,仿佛深深镌刻在她的身心每一处。
无论多少夜梦回,她依旧能清晰看见,温瑾安顶着那张惨白无色的脸,俯身跪于冰冷雪地中的样子。
温羡安攥紧拳头,追问:“后来呢?”
温母的眼睛始终紧闭,像是不想承认自己在流泪。
又像是不想让温羡安看到自己在流眼泪。
她低声说:“那天,就像今天一样,大雪飘扬而至。
诺大的风雪,直直吹贯进他消瘦的身体里。
可你父亲就像是毫无知觉一般。”
“我去扶他,我说,走吧,回去吧,没用的。
景琛要是想把念安还给你,他早就出来见你了。”
“那父亲呢?他跟你走了吗?”
温羡安倏而绷直脊背,一瞬不瞬注视着温母那双紧闭的双眼,急迫询问。
温母缓缓睁眼,与温羡安平视,轻声反问:“你认为呢?他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