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薄天闻声笑了笑,嗓音浑厚地说:“你还记不记得大年三十晚宴,楚家小子的事。”
沈润云点头,“记得,景少爷那晚可没留情面,楚睿泽的脸基本是面目全非了。”
“嗯。”景薄天扭回头颅,看他:“楚云夕当晚为了她弟弟,没少往清越身上泼脏水。
照正常人来讲。
如果被人冤枉误解,首先,第一感知会觉得委屈难过,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
不过,清越一点反应没有不说,反倒为楚云夕开脱。
就凭这点,你不觉得她行为做法有些奇怪?”
经过景薄天这样一提,沈润云即刻回想当晚情形。
从他们一大群人进入走廊开始,顾清越就没说过话。
始终维持一种姿态。
淡定的神情像是在看戏,又像是置身于局外的人。
直至景湛因为楚云夕的言语发怒,顾清越才开口。
而说出口的第一句话,言里言外都是在帮楚云夕脱困。
景薄天掌心在拐中摩挲一圈,接着说:“当时我一直在三人之间的言行中做观察。
直到清越为楚云夕开脱前一刻,我发觉,她的眼神不对。”
“我依稀记得顾小姐哭的梨花带雨,好像受到了极大惊吓。”沈润云接了一嘴。
景薄天提起拐杖,稍许在水泥地面跺了跺。
雄峻挺拔地迈出步伐,边走边说:“她哪是惊吓。
她那是在楚云夕身上,发现有可用的价值了。
不然,你以为她能放过楚云夕。”
“您这话是……?”沈润云没有完全参透,但又好像悟出点什么。
“您的意思是指,顾小姐想撮合景少爷跟楚云夕?”
景薄天“哼”声调笑一句:
“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再明显不过的事,你如今才看透。”
“那这件事跟您举办培训会有什么关系?”沈润云依旧大惑不解。
既然是这样,不应该让顾小姐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吗?
怎么倒帮她推波助澜,助长事物发展?
沈润云抛出疑问,景薄天再度站住雄健地脚步。
他停在三层高的喷泉池旁,静静观望池中上涌的水流。
过去半晌,景薄天指向围绕于喷泉四周,娇艳淡粉的芍药花。
“不论多名贵的花,养久了总要修剪枝叶。”
“清越就跟这花一样,外表看似娇弱软柔,
但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倒刺密密丛丛地疯长。”
景薄天的声音浑厚深沉,如江水般遒劲有力。
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他觑起鹰眸,睨着簇锦团花道:“我若是不帮她把叛逆的鳞片一根根拔掉,
她又怎么能安分守己,老实听话地待在景湛身边。”
沈润云仔细盯凝芍药花叶,半知半解:
“您的意思是,您明知道顾小姐在演戏,但您配合她表演,
等她劳心劳力折腾一大圈下来,再让她明白,
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白费心思罢了?”
景薄天抬起拐杖敲了敲芍药瓷盆,月白瓷器敲得“叮叮当当”响。
他开口:“你说的只是其一。”
“那其二是……?”沈润云直接问。
他被景薄天几句话讲得稀里糊涂,这件事他想了两三个月没能想通。
好不容易等到景薄天开诚布公谈及此事。
这一点一点往外挤牙膏,挤的他心焦力瘁……
景薄天将拐杖重新落回地面,不急不缓地迈开双腿。
两人走出去一段路,他才慢悠悠开口:“景湛和清越在一起生活差不多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