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衣脚步略退了退,这两人的热情让她有点尴尬,但这扑面而来的欢喜又让她不好意思当即告辞离开。于是只好定住脚步,无奈的摊手:“不好意思,没带笔……”
“没关系,我们去找服务员要笔!”男孩生怕杨衣一转眼就不见了,推另一个人去找服务员要笔,另一个人也推他去,两人僵持住了。
正当两人相互推搡,杨衣要开口告辞时,面前伸出一支手,拿着一支派克笔送到三人面前。
那支手皮肤白皙、肌理均匀、骨节纤长。
“用我的笔吧!”陈桓岳说,他已经恢复了之前那副斯文有礼的模样。
在两人的强烈要求下,杨衣将名字签在了他们的衣服上。
伴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和紧张,陈桓岳领杨衣走到一处僻静的阳台上。
正是午后,太阳极刺目,下面是酒店的休闲花园,草木葱笼,偶见人影。
太阳直射在陈桓岳白皙的脸庞上,竟显得那股忧郁愈发浓郁,他的双眼藏在眼镜后面,无声的看着她,默默等待一个解释,或者一个答案。
被这幽幽的目光看着,杨衣不得不开口。
“我当初看到你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举止亲密。”杨衣目光在陈桓岳身周、地面、景物上游移,最后才缓缓的落在陈桓岳身上。
她背靠着栏杆,双臂放在汉白玉雕筑的栏杆上,一条腿轻轻的弯起,一派自然的姿势。
陈桓岳被这目光注视着,刚冷静下来的血液再次鼓噪起来,身体都僵硬了。但杨衣的话让他大为诧异:“我?什么时候?我和你在一起时从没和任何女孩走近过!”
他有点着急,连忙否认,但内心深处却突然松了口气,并且生出一点欣喜和期待来。
“学校后的小吃街上,好像是个星期天。”杨衣看着他,“哦,你当时还抱着一只巨大的熊。”
听到“巨大的熊”,他原本疑惑的目光突然露出恍然,“原来是那次!我说你那段时间怎么突然对我淡淡的,还一直推说打工学习忙,临实习时甚至拉黑了我……”
他终于松了口气,目光幽幽,语气还有些无奈和怨怼,“那是我表妹,我小姨的女儿王佳怡,当时她路过西城,正好来找我玩。”他怕杨衣还不相信,连忙拿出手机,“我手机上还有我们过年的全家福,不信你看……”
杨衣却并没有什么兴趣似的,笑着推开了他的手机。
陈桓岳这才发现她的神色并不像误会解开的释然。
他内心慌乱起来,并且身上泛起一股冷意。
这种感觉又来了,哪怕在他们处于最亲密的热恋时,他也时常有这种感觉:她好像很喜欢他,但似乎又并不那么在乎他。
这让他处于这段关系时总是患得患失,变得不像他自己。
他以为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她是个慢热的人,所以他只好自我安慰:在这段感情中,她走的有点慢,而自己却走的过于快了,他得适当的停下脚步等等她,等她慢慢赶上来,等着她真正打开心菲接纳他。
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她就突然冷淡下来,后来干脆借着毕业实习失踪了。
“没必要了,都过去了。”杨衣说。
陈桓岳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一股彻骨的冷意伴随酸涩胀痛充斥了胸口。
他死死的咬住下唇,将紊乱的呼吸悄悄放的悠长,以免泄露了不平静的心绪。
如果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呈上却被人弃若敝履,那仅剩的自尊是唯一维持体面的东西。
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太阳上,明明已是炎热的6月,他却感觉如此寒冷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