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她必须停下来了,今天已经说了太多不合时宜的话,而且对她毫无好处。
理智让她立刻停止,最好往回描补描补,但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却让她想要发泄更多,更加口出狂言。
最后,她终于艰难的强行刹住了车。
这时,她才第一次将双眼转向陈桓岳,目光奇异的望着他,“你说是不是这样?”她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却又仿佛只是说“就是这样”。
陈桓岳像第一次认识她似的,他此刻的目光不像昨天初见那样充满留恋和期待了,而是陌生又震惊。
这种震惊完全取悦了她,她知道,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最好颠覆她留给他的所有印象,那个怯懦、羞涩、退缩、不安,自卑混合着自尊,那个女孩最好完全消失,不但在现实中,在任何人心中都该消失。
陈桓岳豁然明白了,以前她在乎他,在乎他对她的看法,所以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刻意表现自己身上最好的一面,生怕他看不起她。
但现在,她丝毫不在乎他了,她不在乎他的想法,不在乎他怎么看待她,甚至不在乎他是否……还爱她……
所以才能如此坦诚以告,甚至带着报复般的宣泄,故意过了头的张狂。
他甚至从不知道,她对过去那段经历如此厌恶,如此憎恶,他甚至曾经以为她和他一样,对大学时代的恋爱是充满怀念和留恋的——哪怕没有他这样深刻。
想明白这点后,他脸色煞白。
他缓缓拉回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在她面前露出狼狈相,他刻意表现出翩翩的风度,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看来你已经有了应对吸脑兽的方法,那我就放心了。祝你旗开得胜!”
他准备离开,却鬼使神差、不由自主的去看她的表情,看他曾经望过无数次的漆黑双眸,他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熟悉的表情,哪怕是一缕克制的笑纹。
但恍然间,他似乎从她侧着的脸上望见一股深切的悲哀,仿佛她被一股巨大的阴影所笼罩,并且永远也无法挣脱。
他脚步停了一下,再仔细看去,却见她回过头来,冷漠的问:“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错觉。
“没事,你……好好休息吧。”陈桓岳低声道,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杨衣面无表情的望着那扇门,像一座石雕一样凝固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