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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叔(五))

满城风絮    洛异已经在路上狂奔了七日,这七日他没有合过一次眼,吃过一次饭,甚至是短暂的休息也没有过,他怕闭上眼,会梦见父亲绝望的眼神和母亲泪流满面的容颜,父亲一定对他失望透顶,他究竟做了什么?  此刻,那颗头颅正随着马的奔跑上下颠簸着,虽然他在西沧见惯了野兽撕扯后的血腥场面,可是现在,他感觉整个后背寒毛直立,身体正渗着虚汗,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可是,猛然间勒住极速奔驰的马,他痛苦地抱着头,跃下马,两眼呆呆地向前方的空处直视着,一刻钟过去了,他没有动,是的,纹丝不动的站着,他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出了川芸,也不知道这个方向是否是去西沧,此刻他的心很乱很乱。    虽然外表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差别,可内心却如万箭穿心般哀痛,他一直不曾为母亲之外的事情如此悲伤过,可今日为何?是厌倦了杀人带来的快感,还是厌倦了自己的绝情寡意。     在清冷冰凉的风口站着,寂寞不请自来,穿过肌肤,直抵心灵深处,抬头望着清澈的天空,他的心中黯然,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    “啊!”  痛苦地弯下身子,他捂着曾经受伤的右臂,那是与七公子作战时留下的,蜈蚣的毒性远比他想的厉害,如今他的右臂已经受到严重腐蚀,每一次运气,都会隐隐作痛,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彻骨的痛让他禁不住半跪倒地上喘息。    “嘶噪~”  在他痛苦低着头的时候,川青侯府的追兵已经来了,为首的正是无南玉。    无南玉勒住长鸣的马,怒视冲冲地看着洛异,待看到马匹上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时,越发愤怒不已,“我真没想到你这孽子如此丧尽天良,当初就不该留你,你父亲不听,如今你闯下如此滔天大祸,我…”他的嘴唇颤抖,“我今日就替天行道。”    洛异微闭着双眼,暗自调息。    无南玉握紧手中的剑,继续说;“你…你以为没有人能打过你吗?若不是佛爷将毕生功力传给你,就凭你,哼~众弟子,”他对着身后七个人喊道;“抓住这孽障。”    那些人瞬间跃下马,将洛异围住。    他们是一群死士,平日里很少出去执行任务,因为他们是川青侯府立足凌云的最后一道屏障,佛爷亲自创的大梵七星阵,就是由他们七位死士组成,此阵法是按照北斗七星所设,由于反常理的摆布,所以不懂其法的人,是绝不能从七星阵中逃脱的,民间传言此阵可保川芸百年安宁。  这七人除了十三年前在蓝雨僧塔封印过冥帝外,这些年一直闲居在侯府。    无南玉对于他们是相当自信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敢一个人来抓洛异,只要抓住他,为洛元报了仇,那么下一任川青侯?  虽然伤感洛元的去世,但是为了…权谋利益,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要能名垂天下完成雄图霸业,其他的事情又算什么呢,他得意地勾起唇角,尤其是看到洛异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他们手中皆挥动着鞭锏,那鞭锏长五尺,上雕有龙蛇,其身共十三节,在每一节的横棱边上都有可自动收缩的尖锐利器,此刻密密麻麻的利器裸露在阳光下,泛着嗜血的青光,虽然远隔数十丈外,洛异也感觉到一丝凌烈煞气,那武器与韩馥的青铜偃月剑散发的气息是一样的,他如果猜的没错,这应该就是五尺长鞭了。    他们七人围着洛异走了一圈,似在观察他,又似在等待时机。    这种僵持维持了不到半秒,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子猛然挥动鞭锏,洛异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直劈向他百会,他抬头,单手支起半边身子,旋即凌空跃起,可那长鞭紧跟其后,以左右斜劈的正五花样式挥舞着,如银蛇舞动,每一次都环环相扣,密不透风,容不得他人片刻失神,洛异清楚听到耳畔嗖嗖不绝的戾气。    上下左右,尖锐的鞭锏开始不断旋转,他被动地闪躲,随着旋转的空间越来越小,他大喝一声,右手反转结印,一个淡青色的光晕将他笼罩其中,得到片刻的喘息,洛异才看清当下的局面。    原来就在方才的战斗中,其余六个人以五行八卦之法极速旋转,形成的短暂余波如黑夜的鬼火不断跳跃,他浑然大吃一惊,虽然面色依旧,但是眉头深深皱起,他自幼对阵法一窍不通,虽然父亲曾教过他一些简单的诀窍,可是这些年,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眼前不断交错的人影突然轮番进攻,光晕瞬间破裂,他卷入巨大的漩涡中。    一道紫光,在夜色当头霍然绽放,随即也向他劈下,洛异大惊,闪躲之际,陡然间双手齐出,左手再次结印,右手法诀,两道光芒势如闪电般亮起,青灰色的光硬生生抵住上方和四周的冲击,此刻他的脸色苍白,紧抿着双唇。    突然紫色光芒骤然大起,清灰色光“嘭”地一声破裂,洛异大惊,遽然向左侧闪去,然而,一尺长鞭正中他的右臂。    血如水柱,瞬间浸湿他整个右臂,他痛苦地捂住伤口,颤颤地站着,森然的眼睛突然露出嗜血的决绝,紧握着的左手,火焰缓缓升起,在他身下一道红色光芒化作的利剑,抵挡住周围赓续的攻击,他跳掷承接,霜锋雪刃,凌空飞舞,似飞凤一般抵挡住飞来的边陲。    这红色利剑虽然不是真剑,其力道却胜似真剑,整个大梵七星阵中不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无南玉从微眯的细缝中,看着这场战斗,从双方交手到现,他没有说一句话,天空渐渐暗淡下来,灰蒙蒙地大地上除了硝烟四起,便只剩万籁俱静,他神情凝重而安静,那双锐利事故的眼睛仿佛蒙上了烟雾,不带有任何情感的真实。    “杀了他!”仿佛看透了什么,他突然凌厉地喊道。    布阵的七人悚然一惊,他们深知杀了他意味着什么,虽然他已经犯下滔天大罪,但是,根据川青侯府的规矩,其罪行该是有七位长老共同商议,更何况他还是,还是佛爷的儿子。    “我让你们杀了他,立即执行。”无南玉又一声厉喝。    七人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变换阵形,由一开始的八卦阵法变换,依上三颗“玉冲”星,下三颗“璇玑”次序,以璇玑、天玑、玉衡、开阳等八个方位形成包围,其中死门居中南坤主,有刚才那个高个子的男子把守,洛异虽然不清楚奇门遁甲术,但这阵法乱志乱萃,不虞,他感觉到不安,强烈的不安。    “噗…”    一条五尺鞭锏紧紧束缚住他的右臂,那尖锐的利器狠狠扎入肉内,紧接着第二条鞭锏也顺势缠到他的右臂,血红的眼睛带着浓浓烈火,“咔咔”两声怒吼后,两条鞭锏猛然间缩回,血珠夹杂着撕碎的衣服碎片飞溅四周。    其余鞭锏在腥风大起时,直劈向他,周围随着这股冲击,顺势响起,:“唵、哞、姆、呢、嗡…”    死门咒语,洛异心中大惊,一个边陲重重打在他的胸口。    随即一口热血喷了出来,他轰然落地,那把虚无的剑也随之“铛”地一声坠落,浮动的咒语压制着他蠢蠢欲动的身子,化解一切由内而发的力量,洛异的眼里浮动着星辰般微弱的光,最后那光芒随着不断反抗消散在眼波里,他颓然地躺在地上,面色宁静,如一朵在落日下凋零的花。    血染红了天地,染红了夜幕下散发幽兰光泽的月,静静地,如锦绣绸缎般流淌,醉人的眼眸,溶化在场所有人的心,那恍若倾覆天下的美让人沉沦。    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抬起手,想起青山上的少女,清脆的笑声仿佛在耳畔响起,幽幽之声仿若外来音,只是这声音戛然而止…    五尺长鞭带着疾风再次向他挥来,高个子的男子凌空跃起,洛异抬起的手上遽然升起一团乌黑的戾气,那原本灰寂的脸上带着兴奋,厉声喊道;“是你逼我的。”    那人大惊,可是长鞭已经挥出,他想要抽回,乌黑的戾气直冲向他的神庭,顿时头部一阵刺痛,身体软麻,他松开鞭锏,踉跄地向后倒去。    “唵、哞、姆、呢、嗡…”  其他六人见状,忙加大咒语,在咒语的束缚下,洛异感觉灵魂被剥离肉体,浑身上下的力量已经无法聚集,双手紧握成拳,他必须出去,必须…漫天飞舞的鞭锏带着席卷一切生命的恐怖力量向他重来,他仿佛感觉到利刃带来的风吹过脸颊。    双脚点地,身体犹如滑行一般,瞬间后退十米。    他的手在身下结印,借助后退的力量,夹杂着恐怖的劲风,在他们阵法错乱的一刻,狠狠砸向一个死士的后背,这股力量贯穿他的身子,只见“咔~”的一声,那人被余波冲到十丈之外。    无南玉也被余波震到,脸色煞白,嗫喏地吼道;“重…重新布阵。”    场中五人立即转换阵法,原本撕裂的缝隙又重新整合,这次他们速度极快,每个人都喃旎着死门咒语,洛异微微一震,他能感觉来自四周的危险,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四周全是死门。    “去死吧!!!”    一声刺破苍穹的咆哮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在那一个瞬间,五尺鞭锏骤然伸长,带着雄浑劲气。    “彭~”    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得整个山林在颤抖,大地、飞石、泥土、草木都在震荡中湮灭,“天道毕,三五成,日月同聚,靡届靡究,视吾者皆生亡…”    死咒一出,诛尽神魔。    迎着风,无南玉咧着嘴,他仿佛看到那人血溅当场,无数的血雾凝做血墙,在灰暗的暮色中燃烧不止,风会吹散所有的一切,当太阳再次升起,一切都会变成原来的模样。    没有人会记得伤痕累累的绝望少年在风中疲惫的战斗到最后,他所有的一切都会埋葬于此。    在狂风中,他微微泛红的眸子闪动着。    “住手!!!”    一个刺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是,无南玉猛然间回头,果然是他。    陆青极速地向他奔来,口中不停喊道;“住手,我让你们住手…住手!”    施咒的五人面面相觑,终是没有将咒语念全,他们停下攻击,收回五尺鞭锏,缠于腰腹,浑身的戾气也之尽数散去,“参见陆大人。”  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面对眼前温雅谦和、刚强正直的人,他们一直都心存敬畏。    陆青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场中,洛异单膝跪在地上,右臂上的鲜血已经染满了整个胳膊,他倔强地支撑着满是疮痍的身体,眼眸中流露出无所畏惧的神色,视线相交时有些散漫,却也有些闪躲,那可头颅“噗”从马鞍上落到地上,在打了几个滚之后,停在离他十米的地方。    “异儿,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他的声音在黑夜颤抖。    洛异望了他片刻,垂下头,脸上一片漆黑。    “陆大人难道看不到。”无南玉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头颅都在这里,你这话问得?”    “异儿,跟我回去吧。”陆青没理会他,继续道。    洛异的头垂的更低了,许久,他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喃呢,又似乎是在对着他说,“回不去了。”    “只要你回来,我不会怪你,也..不会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陆青踉跄地向前走去,想要将他瘦弱的身子抱在怀中安慰一番,这轻微的脚步声让洛异猛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剧烈地拨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烦躁的转过头去,低声道;“对不起,我…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我…”    他费力地用左手支起半个身子,“我一定会。”他想说弥补,可是又有什么东西能弥补这种背叛呢,亲人带来的伤痛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啊,颓然地闭上眼,任凭刺骨的风吹乱他内心的烦躁。    “琪儿还在家等你。”陆青轻声说。    他身子一僵,心中越发烦躁不堪,双眼不经意间的颤抖已经让他濒临崩溃,可是他故作坚强地转过身子,淡淡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跟我回去吧,我们三个人永远的在一起,不好吗?这是你母亲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啊。”陆青声音有些失控,“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你一直都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曾经是,现在也是,不管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异儿。”    他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扶着他的肩头,洛异能从手上感觉到他身子发出的战栗,陆青有寒毒症,往年的冬季都是躲到川外,很少出现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他单薄的身子在风中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冰凉的手诉说着他身体的孱弱。    沉默了一会儿,他摆脱他的手站起身子,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他的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浮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垂下,喉咙滚动着,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    不忍看他,洛异将那颗滚落在地上的透露重新包起,系在马上,他努力地爬到马背上。    “这…”无南玉不可置信地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怒吼冲天的说道;“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当我们都不存在吗,洛异杀了侯爷,理应回去接受惩罚,你这是在包庇凶手?”    陆青转过疲惫的身子,冷冷看了他一眼,仿佛是懒于与他口舌,依旧没有回应他的话。    无南玉怒火更大了,恶狠狠地说;“我在跟你说话,你这么做是会被逐出侯府的。这个孽障该给予极刑处死。”    “异儿没有杀侯爷。”他轻声吐出这句话。    “你…好个陆青,你这是造反啊,你们给我杀了他。”胡子被火气吹到天上的无南玉指着身后一帮人,嘶吼道,可是那群人没有一人动,“你们…你们…都反了不成,这些年侯爷是怎么对你们的,他…明明拿着侯爷的头颅,你们眼睛都瞎了吗?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们…”    陆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淡淡道;“你这些年用金钱拉拢那么多人,可是最该拉拢的你却忘了,那就是人心。”    “你…”    再次咳嗽了几声,他注视着即将离开的洛异,其实他的眼睛从没有离开过他,方才与无南玉说话时,只不过用余光扫了他几眼而已,此时他极力地扯出一个笑,轻轻地说;“异儿,今日离开,就别在回来了,在外面好好的…和她过日子。”    那抓住缰绳的手猛然打了一个哆嗦,洛异冰冷的脸瞬间凝固僵化,他…他知道了,他有些害怕,甚至是惊恐,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着、撕扯着、□□着、践踏着,隐藏在心底最不为人知的事情就这样被轻描淡写说了出来,不带有任何前兆。    他曾想过如果他和琪儿知道他的不忠会怎样,是失望透顶,还是…强烈的羞耻弥漫在他的四周,他感觉自己背叛了这世间最亲近的人,一股绝望让他刚安定的身子,又再次卷入巨大的洪流中。    他的心在滴血,尽管严重虚弱的身子让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血可流了,他想看一眼陆青的脸,看一眼那个如父亲一样宠溺他这么多年的脸,然后对他说,我还能回来吗。    马在缓缓地前行,他的意识已经不存在了,坐在马上的只是一副空壳,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寒冷和疼痛,此刻即使一把尖锐的钢刀穿透胸膛,他想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吧。    “嗒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陆青微眯着眼睛眺望着,他想要挥了挥手,却停在半空中,哝哝地嘴唇发出低沉的颤抖声。    “异哥!!!”    洛异麻木地身子陡然晃过神来,他看到一个靓丽地身影穿过万水千山来寻他,她骑在马上,瘦弱的身子因为急速的奔驰上下颠簸着,疲倦的眼睛带着浓浓忧愁和哀伤,那哀伤化作缕缕青烟,缠绕心头。    曾视若珍宝的女子,如今的妻子,正踏着五彩祥云来寻她回家。  微微笑了。    他轰然倒地,昏了过去。    但愿永远长眠,远离尘世,今生的孽缘,望来世在还吧。    凌烈的风肆起,卷走枯萎,卷走哀伤,亦卷走发生的一切过往,我们曾珍惜的爱被无情消磨殆尽的时候,坟墓已经悄然住进内心。    那些没有预告的欲言,在人不经意间犯错时,带着魔鬼偕同魍魉吞噬着我们,脆弱的人啊,如何能躲过命运的捉弄,尤其是那些身负重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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