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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二)

“不好了,不好了。”    小厮如风一样撞开咸云宫漆红色的大门,子源紧缩的眉头更深了,他厌烦的看着从川芸传来的战报,右相韩渊正坐在左侧,托耳沉思,良久没有说话,对于齐逢面临的处境谁也无法给出确切的决则。    战火很快从川内的紫吉渡向北部蔓延,像火焰一样已经濒临临城,再过南渡,就是王都了,以这种速度别说冬季,就是这个秋末未到,川芸就会易主,而西岚,不敢想象,看了一眼龙塌上闭目昏睡的王,他只感觉有数千吨的鼎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    紧握着刚从前线传来的书信,婧慈太后竟然提到了伏诛草,这东西却实能抵御蛊族下毒,但是,看了一眼韩渊,他焦急的问道;“他们怎么知道咸云宫种着伏诛草?”    摇了摇头,韩渊似乎心思不在这上面,对着面前的战报发呆。    “右相?”轻声叫了一句,子源用手捅了捅他的胳膊,后者打了一个冷战,说;“我在想伏诛草除了破蛊族咒,还有什么功能。若是…若是没有受到蛊族咒语的人,吃了伏诛草会怎样?”    “那东西那么难吃?”不自然的撇了一眼昏睡的李画约,子源嘟囔着,“谁会吃?”    “若有人吃了伏诛草会怎样?”    “会…”  突然想起多年前移植伏诛草时,李青云曾反复强调的事情,子源浑身一惊,这东西之所以能压制极阴煞气,那是因为它以狸子之心为食,以活物为食的植物,打了个冷战,他下意识的看向殿内角落里几株安静绽放的伏诛草。    花瓣中央红色的花骨朵像极了血,虽然在移植时已经改良,但是,这些年李青云究竟让侍女喂它什么。    “会怎样?”    “会…”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子源的手在不停抖动,突然,他的脑海想起一件事情来,整个人呆住了,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仿佛死人一样毫无血丝的白,紧抿这嘴唇,说话也不利索,“会…变成死魂灵。”    “这不是通灵珠召唤的死士么?”想起冥帝的死士军团,韩渊微蹙着眉说,“苑谷无主的魂魄,在血月日得到召唤,为了一种信念致死的死士,与这个很像。”    “不一样。”子源摇着头,肯定的说;“常人使用伏诛草,会受到伏诛草强大的吞噬,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指着角落里迎风飘荡的植物,子源说;“是靠吸人血为生的,若它到了人体内,没有极阴的蛊咒与它相融,那个人便会死,但是,他的魂魄会得到强大的力量,这种没有肉体和意识的魂魄便是死魂灵。苑谷那些魂魄只是生前受到极大的诅咒,无法托生,只能以魂魄的形式飘荡,他们大多怀有生前的意识,要想重生只能为雇主效力,直至死亡,而死魂灵是永远不能托生的。”    “也许…是我多想了。”  韩渊从未听过死魂灵的传说,这对于一个靠考科举一步步登上权利巅峰的文官来说,确实是匪夷所思,降头术,蛊毒,黑白巫术…这些怪诞的邪物,他只在荒诞离奇的野史中瞟过几眼。    “婧慈太后既然需要伏诛草,就运几株吧。”长久思索后,子源说。    韩渊没有说什么,继续翻阅另一份战报,齐逢已经被调到临城,接下来…    “大人,不好了…真的不好了…”跪在地上的小厮终于插上嘴了,声音颤颤巍巍。    “究竟什么事情?”很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子源随手写着什么。    “陆大人那里出事了。”  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吃惊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陆…琦姑娘好像…好像疯了。”那人干咽了一口吐沫,瞧他脸色不好,将头捶的很低。    “什么?”猛然间站起身子,他不可置信的听着他的话,然后以极快的步伐走到他面前,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咸凤楼的人说疯了,陆大人传话让宋神医过去。”    “宋神医为王出城采药去了,少说也得两三天才能回来。”韩渊看着焦急的子源说,“你先去看看吧,我随后就派太医过去。”    子源点头说,“麻烦你了。”    随后就急忙跟着那人出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慌张的脚步,说;“半个时辰后,皇上需要喝药,你吩咐熬药的小官多熬半个时辰,放些石蜜,千万要小心伺候着。”    韩渊点头。    咸凤楼后院一阵嘈杂的喧闹,子源赶到的时候就听到从里屋传来的呵斥声,穿过一片狼藉的外院,他看到在杂物之间跪倒在地上的陆青,铁青的脸,消瘦不堪,头发间隐约的白发垂落肩头,他双眼悲哀,仿佛木刻似的,直直望着床榻上的人。    床榻一旁坐着洛异,面色平静,两眼无光,一袭外衣仿佛被人撕扯过,整个右边的袖子都不见了,此刻他强劲有力的臂膀,正紧紧束缚着身下不断挣扎的女子。    那女子蓬头垢面,面色苍白,猩红的眼睛正狠狠瞪着他,像一个被冤枉的临刑囚徒在看着刽子手上夺命的刀,带着浓烈的恨和恐惧,最终,恐惧化为一种悲愤的力量,她突然大笑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    身子不断挣扎,任凭通红的双臂被勒出一道道痕迹,可她依旧在努力,可是没过多久,她停了下来,猩红的眸子骤然变成黑色,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异哥…哥。”    洛异一怔,含有深深的歉意松开了手,正要说些什么时,那欣长的指甲猛然间划过他苍白的脸,血就缓缓留了下来,留到嘴角,他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异儿?”    带着几分焦急,陆青大步来到他的身边,关切的看着那条长长的疤痕,血已经不再流,只是上面挂满了血珠,就像冬季晨曦挂在草上的冰霜一样晶莹剔透,他的心瞬间凉到谷底,怒不可遏的对着发疯的陆琦吼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陆琦舔舐指尖上的血,对于他的愤怒置若罔闻。    “琦儿。”他的声音软了下来,“你怎么了?你看看父亲,看看异儿,我们是你最亲近的人啊,你怎么可以。”  不停摇晃着她的身子,陆青的身子在低吟、颤栗,他已经感觉面前的人不再是陆琦,可是,那个身体、容貌、声音都还是她。    “琦儿!!!”一声声柔到骨子里呼唤,带着悲伤和期许,挂着泪水的眼睛正悲怆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突然陆琦抬起头,笑了,他心神一动,“琦儿,琦儿,你是不是想起来了,我是你父亲,是你父亲。”    “父亲。”她喃喃自语,举起指尖的血说,“这个真好吃。”    陆青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啊!”冷不及防的喊了一声,洛异整个身子向前方倒去,陆琦紧紧拽着他的右臂,张口就咬,然后,死一般寂静,除了听到的,那诡异的“啜啜”吸噬声…    “啜啜…”    子源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八月四日,阴冷的一天,风从身后吹来,灌入他体内,让原本就疲倦的人,在精神上接受了一场恐怖的洗礼,这还是那个乖巧懂事,唯唯诺诺的女子么,这分明就是一个将魔掌伸向亲人的妖魔。    “啜啜…”    恍若一个孩子在吞噬母亲的哺乳,贪婪的吸食着,甘泉入口的刹那,一股安详涌上她脸颊,那双诡异的眼睛睁得很大,正凝视着咫尺距离下神情木然的洛异。    冰冷的眼睛里除了震惊便余不可置信的漠然,那黑色的眸子有她永远也看不透的神秘,牙齿之下便是冷森森的白骨,唇角微翘,她猛然间咬了上去,仿佛要将那白骨咬碎。    “琦儿。”  晃过神来的陆青,大喝一声,以极快的速度要将她拉开,可每一次撕扯,都只是看到鲜红的血和牙齿间裸露的白骨,他急迫的喊道;“异儿,异儿。”    洛异没有反抗,一丝挣扎都没有,就像一个手无傅铁之力的孩子,任凭别人的欺辱,面前这个人想让他死,这个他曾经想要一生一世呵护的妻子,甚至为此抛弃挚爱的妻子,想要将他折磨致死,其实,在西沧府的落津旧宅,他就知道,陆琦再也回不来了。    “琦儿,你疯了吗?他可是你的丈夫。”陆青痛苦的说。    听到丈夫时,她松口了,抬起头看着他,满嘴的血色微微弩动,“一丈之内则为夫,可我们之间有着天涯的距离。”    “琦儿。”陆青痛苦的抱着她。  “我们相爱过么?洛异。”  “…”    “你以前很厌烦我,装了这么多年不累么?”    她痴痴的看着洛异,急切想从他微妙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可最终,没有,冷笑一声,“我都不记得以前的异哥是什么样子了,冷漠、倔强、忧郁、不屈…现在只是虚伪,虚伪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难怪你的亲人都死了。”    眼神一痛,洛异仅有的亏欠也随着这句话消散了,他通红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之慢慢起身。    “你喜欢的人死了,真是报应。”得意的说着,陆琦太了解什么话能让他生不如死。    他的身子在颤抖,浑身被强烈的怒火笼罩着,那颗原本就脆弱的心在风雨飘摇的世界来回摇晃,苍白的肌肤渗出淋漓的冷汗,紧抿着绀紫的嘴唇,一动不动的杵着,好像生命已经停止。    “我…”陆琦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陆青忙点了她的百会穴,她瞬时晕了过去。    “异儿。”  看着他,陆青想抓住他的手,可四目相望的时刻,那双慌乱无助的眼睛里隐隐充斥着泪珠,虽然很淡,但是他看到了。    “我先出去了。”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洛异淡淡地说,随后就大步走了。    “异儿,你…”想要安慰什么,话到嘴边就只是淡淡的一句,“别…别…在意。”    子源依然在门口站着,看着这场闹剧从一开始到高潮再到落幕,洛异离开的时候,他看到那双晦涩的眼睛里流出的绝望痛惜,以及毫无掩盖的失落和冷漠,从此以后,他们之间有了无法逾越的隔阂,微微张着嘴,想要呼吸,却觉得胸口压着千军磐石…    “子源,宋神医什么时候能来?”平静下来的陆青缓缓坐在椅子上,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已经派人去寻了,最快明日晌午。”向前走去,他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陆琦,犹豫了片刻说,“她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一醒来,人就变了。”长叹口气,陆青沉默半晌,继续说;“应该是黑娅,那个女人曾逼迫我做事情,我没有答应,她便将怒气洒在琦儿身上。”    “黑娅。”子源吃惊。    点点头,陆青懒散的将身子全部靠在椅子上,仿佛是倦极了,双腿下垂,微微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你…要不要看看从川内传来的急报,是婧慈太后…”    “子源。”打断他的话,陆青猛然睁开眼说;“在琦儿的病没康复之前,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做。”    “即使…亡国也不在乎么?”    没有说话,他垂下头。    “你变了,陆青。”子源先开口,“以前那个视天下兴亡为己任的翩翩公子哪里去了,那个有着经世之才心怀苍生的人,不是为了苍生放弃了一切幸福么,你凭一己之力化解边疆战火,又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川芸,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因为有你还在努力的活着,你知道么。你是川芸的信仰,是支撑他们奋起反抗的唯一信念,若是你因为小爱而舍大爱,你对得起他们吗?”    他祈求般的望着他,几乎要下跪了,“王败给爱情,而你要败给亲情么?陆青,算我求你了。”    陆青茫然地看着他,脑子乱成一团,“我…”磕磕绊绊的不成声,“我…”    半跪在地上,紧握着他苍白的软弱无力的手不肯松开,子源的心随着他的话提到了嗓子眼,“皇上至今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陆青,你知道的,他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可以将这条老命豁出去,只为了能在王临终前撑起西岚国,他说他想去荼蘼山,想葬在弦云姑娘身边,若是家都亡了,我怎么能完成使命。陆青,求求你,帮一帮川芸,帮一帮西岚吧。”    泣不成声的恳求,一波又一波,年迈的子源匍匐在地上,为了王,他甘愿做一切事情,眼下战火随即都能波及到西岚,只要川内不亡,一切都还有希望。    “子源。”忙将他从地上扶起,陆青说;“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想让西岚的百姓对皇上失望,若是皇上走了,西岚亡了,我也无所谓,陆青,我只求你,只求你帮帮我。”泪眼朦胧的眸子期盼的看着他。    “我会将迷幻阵法的具体写下来,川内南部战场的纯泽之前与我切磋过阵法,他应该会看懂的,这样至少,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    子源知道这是他目前能做的最大妥协,当下点头,紧握着他的手缓缓松开,颤颤巍巍的挪动着脚步。    屋外夕阳的霞光已染红了半边天,他微侧着身子半边脸映在夕阳里,过了很久,弩动嘴唇说;“谢谢。”    就在脚步声即将消失的瞬间,陆青突然说;“子源,你…老了。”    那个身子蓦然定住,没有回头。    之后消失在视野中。    那天夜里陆青将迷幻阵法全部默写在纸上,午夜差人送到宫中,他没有心情睡觉,尽管很疲惫,站在院子中看着一地的梨花。    大红灯笼之下的纯白梨花像极了曼陀沙华,隐藏在黑暗里的和绽放在光明中的花都是一个品种,可相差却是千里,就像人的命运一样吧。    此刻他处于不能定神的状态,来回踱步,异儿出去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凝神看着门口,空气中有些阴冷的潮湿,刚才突然的暴风雨,令他不安的心更加燥乱,派出去的小厮早已经回来,他不想再麻烦他们,自己又走不开,整整一夜,只能这样忐忑不安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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