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姥爷见这个小徒弟和以前说话办事的风格不太一样了,问道:“粤生,你给出证明?可别给你惹什么麻烦。”
聂粤生吸了口烟,用手指点着窗外说:“师父,不会给我惹麻烦,这两年我也算看明白了,这些个厂子迟早要完蛋。”
江姥爷问:“粤生,怎么说?”
聂粤生:“师父,您可不知道,现在厂子里的残次品特别多,还有偷布回去卖的。”
江姥爷吃了一惊:“啊?现在都这么大胆了吗?”
聂粤生点点头:“哼,师父,您见过工人上下班都提着个大提包的吗?保卫处的人就站在门口,查都不查,我可听说,他们都勾结在一起的。再说了,您以为他们都干净吗?
不说别的,就说咱厂一把手,刘厂长的小舅子媳妇家的所谓的堂叔,不是在咱厂下属的印染厂下属的服装厂下面挂了一个三产吗?您猜挂的啥单位?”
江姥爷:“能是啥单位?和纺织相关的呗。”
聂粤生皮笑肉不笑的说:“师父,挂了一个废品回收站,您敢信吗?厂里所有的报废机器,包括下属的服装厂的机器,全都低价卖给那个回收站了。”
江姥爷吃了一惊:......原来他从废品回收站收回来的那些好机器是这样流出去的?虽然自家占了便宜,但这不是挖厂子的墙角吗?
见江姥爷沉吟不语,聂粤生又说:“师父,还有张书记媳妇的远房表妹,不也是在咱厂下属的针织厂下属的辅料厂下面又挂了一个三产吗?您猜是干嘛的?”
江姥爷:“干嘛的?”
聂粤生哼了一声,悲愤的说:“人家开了一个出口转内销的批发部,专门批发残次品布料。您以为车间每天大批的残次布运去哪儿了?”
江姥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内外勾结呀,这是挖XXXX墙角呀。”
聂粤生点了点头说,低沉的说:“师父,我感觉撑不了几年,厂子就要垮了。在厂子垮台之前,我手中还有点权力,咱们只要不花一厂的钱,我再打点打点,把您的服装厂挂在下面任何一个厂子的三产上都没有问题。”
江姥爷给聂粤生留了一千块钱,让他送礼,聂粤生推辞不过江姥爷,只得说:“师父,那这钱我先拿着,用了多少,回头我和您报账”。
聂粤生的能力江姥爷是信的过的,他也确实说到做到了。江姥在第二天下午接到了小徒弟的电话,让他明天上午去一趟第一棉纺厂。
吃晚饭的时候,江姥爷把事情一说,表示明天一大早就去一厂办手续,一家人这才把悬着的心落进肚子里。
赵帆气哼哼的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来明抢。”
江欣雯笑了笑,通过这件事,更坚定了原来的想法:当没有能力自保的时候,还是苟着点好。
不过,现阶段正是积累原始资本的时候,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低调了,但还是被有心人盯上了。
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反正现在手里已经有些钱了,大不了,京都的厂子不做了,直接做投资人呗。
日子就在江家人忐忑不安的情绪中一天天的过去,很快,1984年的元旦到来了。
虽然小姨江玉和姨父庄笑康被公派去丑国学习,但是因为秦安芳和秦安平都在江家,再加上12月31日下午,江玲就带着张波回了娘家住,这个元旦倒也过的热热闹闹。
尤其是秦安平这个半大小子,他带着还不到十一岁的张波放了鞭炮,又带着他在家里上蹿下跳的折腾。
害的江姥姥一直喊:“哎哟,你俩上房顶干啥去呀?下来,可别摔着。”
“你俩又去地窖干啥?快点把棉被给我盖上,要不然一会又把白菜和萝卜冻了。”
“哎哟,江玲,赶紧过来看看你儿子,又拿树叉子和安平打起来了。”
江欣雯听到江姥姥喊,便从后院跑前院去看。嘿,这秦安平确实会哄孩子,他和张波两个人正玩抓特务的游戏,张波扮警察,秦安平扮特务。张波举个根树叉子当枪,一直咧着嘴又喊又笑的。
1月2号这天上午,正当两个“孩子”闹的不亦乐乎,大人们看热闹喜笑颜开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江姥姥笑盈盈的打开了大门,一群人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