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武赶在一年之期结束前两天,完成了五万人口的任务,每天仍有不少流民加入,段小武不象前段时间那样,每天几次往移民司要数字,移民司的压力也稍微小了一点点。
刚想喘口气,毛海涯的警卫员找来,说陆东县的师爷来了,正在向毛海涯兴师问罪,说咱们挖他们的人了,叫咱们把人还回去。
段小武想了一阵,把自己的警卫员叫进来,交待一阵,和警卫员一起,到毛海涯的衙门。
这里解释一下,虽然段小武是这里实际的行政负责人,但对南陈国的官方,毛海涯才是这里的军政一把手,所以,陆高县的师父才会找到毛海涯抱怨,毛海涯也才会召段小武来应对。
段小武进屋,却没有看到毛海涯,只看到一个陌生人坐在客席喝水,他走到那人跟前,拱手道:“在下段小武,襄助毛将军主理政务,仁兄如何称呼?”
那人急忙起身,揖道:“在下杜子夫,陆高县师爷,奉我家县令老爷之令,前来索要本县逃亡过来民户,还望大人应允。”
面对面站着,段小武才细看此人,约摸有三十多岁,身材中等,面堂偏瘦,一缕长髯飘在胸前,头戴书生巾,身穿长袍,似有一缕正气在胸中,是一个典型的读书人模样,看样子,生活条件一般。听了杜子夫的话,段小武心中暗想,这还真是天真,人来了,怎么能叫走呢,待我戏耍他一下,于是回答:“杜兄放心,若是贵县百姓,本县定无阻拦之理,即使不是贵县之民,只要愿往贵县,本县也一律放行。”
“当真?”
“自然,只是这些流民,来本县之时,皆身无长物,在本县吃住一律由本县供应,若要离开,总是要付给本县一些本钱才是。”
“一些吃、住费用,想来不会太多,请大人说个数,我报与县令大人。”
“贵县慷慨,我这就叫人来算。杜师爷先喝些茶水,算师马上就到。”
不一会,一个账房模样的中年人,夹了个盘算走了进来,向段小武拱了拱手,说道,“大人,需算何账,请吩咐。”
段小武示意他座下,叫他算外来流民这些日子的花费,账房听了,回道:“大人放心,咱们东海县,谁不知道我铁算盘一盘清赖夏天,保证算不错一个大子儿。”
说完,他装模作样地坐在杜子夫身旁,一边拨拉着算盘,一边大声唱道:“外来流民,一日三餐,供粟米二斤半,肉半斤,菜一斤,合银二钱,自流民来此,共计五十天,每人饮食共计十两。”
说完,在毛海涯的桌子上拿出一支笔,写了下来,问杜子夫,“先生,此价格可公道?”
杜子夫听了,觉得这个用餐标准比自己的还高,但单价算的不算贵,总价下来,虽是高些,也不算太离谱,就回答道:“还算公道。”
“请先生在此签名,表示认可。”
杜子夫有些疑惑,“这就完了?”
赖夏天面露笑容,并不答话,只是盯着他,杜子夫与他对视一会,只好签了名字。
看他签完名,赖夏天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住宿。”
“住宿?”
“他们来到本县,本县总不能让他们露宿吧。本县为了安顿他们,新建房屋数千套,购买各种家具,因为要的急,价格都比平时贵一些,总共花费了四十万两银子。”
“四十万两?这些房子、家具,他们走了又不能带走,怎么能都算给他们?”
“他们虽不带走,银子却是已经花出去了,他们走了,没人住了,也算是白花了。”赖夏天淡淡地说。
“那房子、家具毕竟还在,不能算。”杜子夫急道。
“好,依你,房子、家具不让他们买,只算是住店,一人一天十两银子,你莫要再争了。”赖夏天怒道。
“杭京也没有如此贵的房子,你这里的店家,我去住的,是一两银子十天。”杜子夫急切地说。
“就依你,一两银子十天,他们在此住了五十多天,就按五十天算,一人五两银子不算多吧。”赖夏天盯着杜子夫说道,把杜子夫盯的有些发毛,说道:“不算多,不算多。”
赖夏天又写下“住宿每人五两银子。”然后让杜子夫签字,杜子夫无奈签下名字。
“再说说安保费。”
“什么安保费?”
“金狼入侵,本县为保平安,聘请野马雇佣军,来此协助安保,订金十万两,如有战事,活捉金狼兵一个二十两,死的十两,总共花费十三万四千两。贵县百姓来此避难,还是要分担一些的。”
“这……”杜子夫这时候,才感觉到来人似乎是戏耍他,有些生气,说道:“这又要摊多少!”
赖夏天却是不急,只是淡淡地说:“本县两万余人,每人摊银六两半,不足的衙门出了。”
杜子夫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再签名了,恨恨地站起身,也不告别,甩袖离去。
段小武和赖夏天相视一眼,同时大笑,段小武笑得直不起身,过了一会,缓过神来,才说道:“赖夏天,怎么取这个名字,哈哈哈?”说着,又笑了起来。
另一人却说道,“仓促期间,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名字,想着他叫个夫,我就叫他不能出头,就叫个天。”
几天后,段小武有了些闲暇,带了几个警卫员,到乡下去看看,他想看看,这段时间来的几个家族的安置情况,再看看普通百姓生活有没有问题。
第一站,就来到卢氏一族,族长卢志高带着两个兄弟、几个子侄听说他来,都在村口相迎。
双方寒暄已毕,族长卢志高请段小武屋中叙话,又是一阵寒暄之后,段小武问道:“族长,卢氏一族到此居住,定有招待不周之处,前段时间,来本县落户之人过多,忙得不可开交,怠慢了贵族,还请族长告知,晚辈定竭力改善。”
“大人客气了,卢氏一族漂泊至此,万未想到会受如此礼遇,不仅有屋住,家具也基本齐备,几天时间,我们全族之人就稳住心神,现如今,已经开始准备耕种之事。老朽在此,谢过大人了。”说首,卢志高离开座席,向着段小武深深一躬。
段小武也站起身,扶起卢志高,请他再坐下,说道:“族长所说,均是前期我们已经安排之事,如有疏漏,还请指出。”看卢志高还要说话,他摆摆手,示意让卢志高听他说完,才继续说道:“前面建房、购置家具,都是上官安排,不日上官会来微服暗访,本官惶恐,需知不足,也好尽快改进,还请族长教我。”
卢志高听到此处,沉默一会,说道,“若是此说,老朽就斗胆说上一二。”
“这一是土地,按人头分,每人二十亩,又不准多买,族中穷困之人多喜,而富贵之人则忧。”
“何忧?还请明示。”
“这庄户人家过日子,有点钱,都存起来买地,这才心里踏实,这禁绝买卖土地,庄户人家就没有了奔头。”
“还请族长言说其二。”
“这二,本族举族迁至此处,族中所有人皆有土地,我这族长的话,似乎听的人就少了。如遇大事,我也难以动员。”
段小武听了之后,稍一沉吟,说道“如此两点,我为族长解惑,这一,是因本县新来之人多,土地均为分配之地,所有人并未购买,因此也不许买卖,如允许买卖,定会有小人前来落户,领到土地后,卖与他人,徒增成本,不仅土地不允许买卖,房屋、家具均为公资,也不许买卖。此事,日后定有所改变,此时却无法变更,还请族长谅解。”
“这二,卢氏一族新到,还未真正融入本地,远的不说,近的事情,马上春季开学,族中所有适龄儿童均要入校学习,此为本地之律,不可不遵。”
卢志高一听,急道,“大人,卢氏一族新到,立足未稳,哪有闲钱上学,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段小武一听,知道卢志高以为是私塾,一般人承担不起,解释道:“卢族长,本县所有适龄儿童上学均不收费用,如果不上学,会有惩罚,不仅是儿童,成年人在农闲,也要上学,掌握基本的读写、计算。”
卢志高喃喃道:“哪里有不要钱的学。”
段小武再解释,“学校为本县开设,所有费用由本县承担,族长无需担心。”
卢志高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忽然又想到段小武说,成人也要上学,又问:“这成年人再要上学,也难以考上功名,又有何意?”
“本地有很多产业,需要众多人工,收入远超种地,这些产业招人,首要就是要有‘初等文化合格证’,这是其一;其二呢,本地有很多公职,比如衙役,村长,也要求有这个证;其三呢,是上官对在下的考核,三年之后,如果本地识字率不到六成,本官就要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