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困惑,是书,出书前期还需要有人编写、校对,这都需要不少人力,悄无声息甚是困难。整个过程,至少要几百两银子,这本书的印制几乎没有瑕疵,成本定会更高,而从崔连海出事到现在,也不到一个月,在如此短的时间出一本书,成本又会提升,两千两银子可能都不够,而愿意花这么多银子的人,并不多。
有了这个基本的预估,张林涛把目标缩小了不少,他已经确定,此人一定就在杭京内。
大理寺卿第三天给他一个回信,杭京城内十六家印坊均没有承印此书,但其中至少有五家有这本书,都说是一个年轻和尚送来的。
张林涛现在只想把事情压下去,如果扩散,对他肯定不是好事,如果有好事者拿给皇上,皇上不会相信,但也不会有印象,如果找不出仇家,这个亏就白吃了。
从专责小组的记录上看,张家受“送书事件”的影响,在半个多月后逐渐下降,来往宾客数目逐步恢复正常。
参谋部不想让张林涛闲着,所以二十几天后,某天一大早,杭京城几家着名的学府门口都放了一叠书,旁边还有请先生、学生自行取用的说明,这书自然是《觉缘法师南行记》。
等张林涛知道此事时,已经又过去两天,各学府明令收缴此书,学府收缴后把书都送给大理寺,但张林涛总觉得没有收缴干净,而此次影响的范围,也从官僚群体扩散到民间。他是不知道上次的书都已经送到酒楼、药房之类的地方,民间早已传开。
张林涛经过此事的打击,朝中事务都参与的少了,更别说再起心思针对毛海涯,参谋部却不能让他消停,又过了一个月,杭京周围几个县都出现了这本书,官场自有默契,有人收缴后送给张尚书,但越是收缴,这个东西就传的越玄乎,街头巷尾居然有人能够把故事情节背出来了。
有皇宫内臣私下告诉张林涛,皇帝已经看到了那本书,张林涛急忙谢过,前去求见皇上。此时的皇上已经变成了陈近锁,号称文武双全,可惜上了一次战场,被金狼人冲破防御,差点被活捉,之后再也不上战场,连带对武将也很反感。
皇帝本人虽然治国不行,却也勤政,也不独断,手下一帮文臣武将,都还算是勤勉,国家虽屡次战败,却并未伤及根本,反倒是最大的对手金狼国,国力日衰,第二大对手西梁国,也逐渐有了亡国之象。
见到文帝,张林涛大礼参拜,口称有罪,文帝叫他平身,张林涛抬头一看,见文帝手边正有一本《觉远法师南行记》,看样子,文帝正在翻看,只是还没有看到“自己”出场的地方,心中大为感谢报信的太监,看到皇帝还没有看到关键位置,张林涛再次跪倒,嚎啕大哭道:
“皇上,臣一心为我大陈,不想竟然受此书诬陷,欲将臣打为投靠金狼,坑害忠良之人,如今此书已经流传甚广,微臣于朝堂再无立足之地,在野名声丧尽,臣唯有一死,方可明志啊。”
文帝装做大惊,问道:“朕初见此书,看似神怪小说,虽是粗鄙,却也别有味道,难不成此书与爱卿有关?”
“皇上,此书杜撰微臣谋害那失踪的知府崔连海,前因后果说的惟妙惟肖,内容尽是胡编乱造,意在攻击微臣,微臣已无活路,还望皇上赐微臣三尺白绫,以明臣志。”
文帝心想,哪里找不到三尺白绫,还找我来要,面上却是露出焦急之色,说道:“爱卿明言,何事至于此?”
张林涛无奈,只好将书中所讲内容给皇上复述一遍,专门指出每一个不实之处,有些还说明证人证物。
张林涛复述、辩解的辛苦,皇帝憋得更辛苦,他早已知道此书是杜撰,但就是想让张林涛给他解释,看他那难受的模样解气。这些老臣,皇上有一点事情,他们就上一本,教自己如何做人,现在到了他们自己身上,自己也好看看他们如何做人。
几乎是强忍着没有笑出来,文帝浑身舒畅,等张林涛讲完,立即下旨:“将《觉缘法师南行记》列为禁书,不得私藏,讨论,为张尚书证名,并无此事,命大理寺查此书来源。”
张林涛再次磕头谢恩,心中却是知道,皇上没有当真,这旨意下的,并无处罚措施,而大理寺查案,也可长可短。
不几天,案情居然有了进展,姑苏县抓到一个送书之人,地方官员不敢怠慢,直接送到杭京,大理寺卿不愿独审,差人把张林涛请来,监看审案过程。大理寺卿本来也预计难有什么结果,却很正式的把张林涛请来,就是为了堵住他的嘴,免得他说自己办案不利。
案情确实没有什么进展,此人说一个年轻和尚找到他,让他帮忙送几本书,每送到一个地方,就能得一两银子。又是这个年轻和尚,照例让此人描述和尚样貌,画影图形。
朝臣私下里对此也是议论纷纷,张林涛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关心其他人的议论,可是各种传言还是不经意传到他这里,也不可避免地影响他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