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弃凡、古老木这等准学渣,简直是惊慌失措,乖乖将琴棋高束庋藏,拿出高考前的劲头,猛背笔记,使得阿星这种读书勤奋的好学生,一下子泯然众人。
阿星却突然又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好师傅。
一把夺下孽徒古老木手上课本,郑重其事道,“为师今天兴致高,决定指点你五番棋……”
“……什么?你要复习,没工夫?噢,你说下棋就下棋,你说不下就不下,那哪行?必须下……”
“……二哥三哥五哥,你们仨快主持公道,让他陪我下棋,不然你们谁也别想安心看书……”
……
“你慢点吃,快了不消化。”
小食堂一角情侣座,难得的清静之所。
田佳仪已经吃好,一只手抚弄发梢,一只胳膊横在胸前,目光不离阿星那张吃相难看的脸。
如今田佳仪不光包洗阿星的脏衣服,每天还替他沏茶倒水,帮他打饭,时不时领他小食堂用餐,照顾的无微不至。
开始阿星还扭捏着不好意思,没两天,这厚脸皮便习惯了。把自己身上仅剩的100多块钱,扔给人家,说是入伙。然后心安理得享受服务,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心只读圣贤书。
“笑什么笑?”
田佳仪白了他一眼道,“嗳,你答应过教我作曲的,还没兑现呢。”
阿星吃饱喝足,用手背抹了把嘴,鬼鬼祟祟地环视左右,压低声音,“学作曲需要一定的基础,吹拉弹类乐器都得熟悉……”
这并非信口胡说,他花了数个晚上,借“八卦之心”琴门冥想,悟出一套独家“音乐速成大法”,熟悉吹拉弹乐器,乃必要前提。
“我符合呢。”田佳仪亦低声回应,“我妈教的我琵琶,我跟我爸学过吹箫,吹笛子,还参加过两年大提琴班,虽说大提琴后来放弃了,但我过了六级,应该算是熟手吧……”
阿星没想到她居然会四种乐器,吹拉弹俱全,那就简单多了。
再次踅摸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偷看,才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折成小块的白纸,塞入田佳仪手,以超级低的声音,神神秘秘道,“师门秘籍,千多年前的传承,现在交给你,切记保密,不得外传。”
“师门秘籍?!”
田佳仪秀目一下变得贼亮,惊呼掩口。
阿星首次透露师承,怎能不令她激动?
但看到手中这张两次对折的普通复印纸,觉得怪怪,“一千年前……就有复印纸,还是a4的?”
“我临摹的,你打开看看。”
田佳仪小心翼翼地将“师门秘籍”展开,瞳孔一下放大,太出乎她意料了!
抛开纵横沟壑的折痕不提,纸面上除了两长两短水墨杠杠之外,居然没有一个字!
“这个是,八卦的一个卦位图吧,巽风,还是兑泽来着?”田佳仪对八卦图还是有点印象的。
“呃,这么看,两根阳爻在上,一根阴爻在下,类似巽风,但它不是普通的卦图,它是你通往音乐殿堂的金钥匙……”
阿星实践发现,凝视八卦之心上的“?”印,音乐灵感有如泉涌。
为将该爻拓印出来,令田表姐得见,他苦修三天画功,专画“三道杠”上千遍,终于临摹出这幅有六七分意境的巽风爻印。
他试过,自己集中精神凝视此“纸图”,冥想音乐问题,差不多有“心图”一半效果。
得亏他“八卦之心”琴画两门均已开窍,不然即便美术大家,也休想画出有附加属性的“?”印。
至于对田佳仪是否有效,收获多少,便看她悟性了。
“……你不相信?”阿星犯难。
搁谁也不会轻易相信这种玄乎事,阿星正琢磨着怎么说服她,谁知……
田佳仪忽闪大眼睛,啄米点头,“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这简单的四个字,令阿星无比感动。
……
期末考倒计时一周,复习进入冲刺段。
大学期末考出题的基本都是任课老师,而老师一般都会划重点。
当然,仁慈一点的老师给的范围很小,狠辣的老师会划的满篇都是重点。
另有小部分老师会给个别“看顺眼”的同学单独划范围。
于是乎这几天,所谓考试范围套题满天飞,谁也不敢小视这些套题,通宵猛背。
背不下来?那至少也得把小抄准备充分喽。
学校人性化,试前7天长明灯。
凌晨1:00了,222寝室仍灯火辉煌,像个情报分析站,紧张运转着。
除阿星躺着看课外书,哥几个每人床上都摊满了书和笔纸。
剪刀、胶水、纸飞机在床铺间频繁穿行。
“老二,《虚词研究》这套题你哪整的?跟大邱弄那套完全不一样呀,我该背哪套?”
阿凡愁眉苦脸地抱怨。
“管你背哪套,别烦我,忙着呢。”
唐二黑正忙着剪课本,崭新一本书,被他搞得面目全非。
“朕要勤政,要做一代明君,为了江山社稷,今天必须批阅完这些奏折!”
大邱困的不行,用意淫提振精神。
霍老土阴阳怪气道,“崇祯皇帝倒勤政,但也改变不了萌朝的灭亡结局!”
汪兴寅下结论,“逻辑无误,死老大必挂。”
“擦!”大邱二弟都气歪了。
范先宇突然爆发“嗷嗷”惨叫,坐身弹起,震得床铺咣咣响,“古老木,你敢扎我屁股!”
下铺的古桩拽出装订锥,面无表情道,“你挺长时间没动静,我怕你睡着了,帮你‘锥刺股’。”
“股指的是大腿,不是屁股!”
“连在一起谁分得清?”
“不行,必须严谨,重扎!”
“嗷——”
……
寝室里如此热闹,阿星手捧一本《流形张量分析》,陪着干嘿两声,并不大笑。
若非仍有表白失败后遗症,他早就跟着疯了。
“阿星来根烟提提神。”
唐二黑从相邻的上铺探头。
阿星不动声色地撕开最后一包,珍藏了好久的阿湿玛。
“给哥也来一根”
“咱也要。”
“扔上来一个。”
熬夜都犯困,每人都点上一根,除了大邱。
死大邱说什么也不复吸,生恐有人向艾菲告状。
阿星恨得牙根直痒!
不到四十平的空间,七个人一起鼓烟,小气窗根本来不及排,空气浓度可想而知。
那哥几个都是耍烟,不进肺,抽到嘴里直接吹出,只一会儿工夫,纷纷将长烟屁从气窗空投了出去。
阿星看着一阵心疼,“天杀的,你们纯属糟蹋粮食。”
“哐当”一声,寝室门大开,生生将阿星嘴上的话斩断。
阿星小惊,转瞬傻眼。
舍管大叔带着俩校保卫干事,气势汹汹站在门口,谁他喵的上厕所回来没插门呀!
看到阿星手上正冒烟儿,舍管大叔痛心疾首,“孩渣,从楼下看你们这屋浓烟滚滚,还以为着火了呢,你一个人抽那么多烟干嘛?”
哎哎,咋就我一个人呢?
阿星惶恐地看哥哥们,入眼的是一张张茫然的脸,和坦荡在明处的双手。
唐二黑连声咳嗽,好像被烟呛的,其实是在提醒阿星,不要乱说。
上天何其不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