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土编这种瞎话,一点心理负担没有。哥哥成全弟弟的好事,理所应当嘛,尤其当时那种情况,挡住了阿星也未必能换成自己。
“他们去哪了?”
“他俩坐出租车走的,我一时没叫着车,追不上啊。”
“一点小事都干不好,你还回来干什么?”贾小斐训斥道。
“我回来报信儿啊。”
贾小斐翻白眼,田佳仪拍额。
“阿星是男生,身无分文,怎么弄,也吃不了佬亏吧。”霍老土弱弱嘟囔。
“好你个霍老土,你恨不能同阿星对调是吧?”
贾小斐敏锐地嗅出了他骨子里的不良基因,气得戳指往他脑门肉笋上点。
相处日久,猫猫渐渐暴露出野蛮女友本质,已经不太在意霍垚“豪门子弟”身份了。
霍垚仿佛受到极大委屈,一蹦老高,“喂,贾小猫,你把我跟阿星相提并论,这是对我人品的极大侮辱!”
不理这个厚脸皮,贾小斐问田佳仪,“田七,要不咱到处找找?”
田佳仪面上无悲无喜,两只手藏在身后,忽而握拳,忽而成爪。暗想:难道“二王”是她?多了一个点呀,不合适吧!
……
好像叫梨园酒吧,阿星没太看清那绿树掩映下霓虹闪烁的招牌,便被阿珂扯了进去。
第一次进酒吧,晕乎乎的阿星感觉这里似乎一切都在流淌。
轻悠的音乐,弧形吧台后那一层层的酒瓶,落地垂蔓下的深背沙发,小桌上漂浮的苹果蜡,暗红光影中轻手轻轻脚穿梭的侍者……
这里的空气令人愈发麻醉。
弧形沙发里,阿珂似乎说了句什么,阿星没听清,只觉她声音如裹蜜糖,又细又轻又撩人。
借着豆烛之光,近距离打量。
阿珂刘海尚算齐整,五官精致得令人眩目,尤其那双似烟似雾的眼睛,仿如诱惑的漩涡。
必须承认,阿珂的美不亚于田佳仪。
“知道为什么非拽你陪我喝酒吗?”
阿星摇晃了下沉甸甸的脑袋,他真不知阿珂同男友分手的事,谁也没在他面前说过。
你不知道?阿珂愣了一下,晃动高脚杯,示意阿星喝酒,琥珀色的液体令她白皙的面孔生动起来。
阿星造了一口,咂咂嘴儿——这洋啤酒味道真不咋地。
阿珂怅然一笑,“连我失恋的事都不入你耳,看来你真的比我还惨。”
“你失恋了?一坨黄不是对你挺好吗?”
迷迷糊糊的,阿星脑中浮起“黄驼”二字,这名好玩呀,黄黄的,像坨屎!
“别在我面前提内个混蛋!”
刚还挺平静的阿珂,一下神经质起来,“混蛋,大混蛋,狗流氓,呜——”
她埋头,长发遮脸,无尽委屈。
也不知出于哪般信任,她居然啜泣着,给阿星讲述自己失败的情史。
她说了很多,甚至与黄驼同居的事都讲给阿星听,边说边哭,一哭就喝酒,杯中酒喝完了,再要。
看来,她急需找个人宣泄心中苦闷。
“……我傻乎乎认为,那是一段独有的美好爱情,相信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结果……他告诉我,不可能同我结婚,让我要么转入地下,要么拿10万走人……我不要钱,扇了他一耳光,他也打了我,呜……狗流氓,大混蛋……”
她泪流不止,骂人的水平也实在有限,翻来覆去就那两个词儿。
阿星反应虽慢,却是个好听众,默默倾听,默默给她递纸巾。
见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更加黯然。
是同病相怜?还是出于想要保护漂亮女生的本性?他说不清,反正是替人家难受。
洋酒的劲儿叠加上来了,阿星小脸发烫,有心想劝对方几句,但是锈脑中却翻不出什么好词,大着舌头说,“天涯何处无——牛粪,何必单恋黄一坨,你这也就是遇人不淑,汲取教训呗……失恋就好像流感,谁都得轮上,你看看我,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这些话他劝自己没用,却可以送人。
“扑哧”阿珂乐了一下,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很听劝地止哭,“看到你,我心情的确好了点,你让我知道了,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
阿星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嗳,怎么说话呢你?哥哪里比你更惨了?”
突然他明白阿珂为什么非拉自己喝酒,原来,她是在寻找“比下有余”的心理平衡啊!
阿珂似乎很期待同他斗嘴,眼泪还没擦呢,便梗着玉颈道,“你第一次向女生表白,便挨巴掌;跟田佳仪处,背一身债,差点落下残疾,结果仍免不了被甩的命运,还敢说自己不够惨?”
新疤旧疤一起揭,真狠吖。
“不是你想的那样,田佳仪她有不得已苦衷。”
阿星喝多了,但理智未失,不想多说。
“啧啧啧,你可真幼稚,还不得已苦衷?黄一坨也说自己有苦衷,能信吗?!阿星,你阅历少,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肮脏,多险恶,终有一天……”
失恋是让一个女人进化的加速器,阿珂像个情感专家一样,教训不懂事的弟弟。
她不停地说,根本就是借批评阿星来做自我检讨。
很难得地,阿星想起了大邱关于“别同女生争论”的劝告,选择了闭嘴。
烛光下,美人酡红挂腮,楚楚动人,鬓发稍乱,乱有乱的美。
阿星看着看着,就有些丢神儿。
阿珂停止了说教,泪中带笑,发现阿星失神,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萌生出想挑逗他的念头。
酒精刺激,想做就做。
笑盈盈地挤住阿星,揽手环肩,将嘴凑到他耳边,发出微弱的撩人心弦的甜腻,“怎那么看人家……”
咳,非是阿珂放荡,深层分析,其念头产生,除失恋打击和醉酒原因外,还有一点,那要怪阿星的特殊性。
阿星写的那些笑段子,曾反复蹂躏过阿珂的笑点,此刻逮着机会,想捉弄他一下,多出于发泄报复心理。
额,类似于许多人想揍周星驰一样。
温润香甜吹在脸上,渗入神经,阿星不知该做如何回答。
额头冒汗了,呼吸急促了,某种激素噌噌上涌。
与醉不醉酒没大关系,身体状态上佳的男青年,哪受得了这个?
“出汗了呢。”阿珂露出恶作剧笑容,数日来,难得遇上趣事,岂会轻易作罢。
“呀,你挺的嘛。”
一丝淡淡的馨香源自于阿星的肌肤,不是香水味,最有名的香乃儿五号的香味也没有如此暧昧,是体香吗?
情不自禁,她贪婪地嗅着,不一会儿便桃红满面,媚眼如丝……
这是间较高档的酒吧,未经召唤,侍者绝对不会过来打扰。
桌台上的苹果蜡不知何时熄了一个,剩那个漂在水中,明明灭灭,拉拽着阿珂伤痕累累的心,迫不及待的想要被放逐……
口舌纠缠,啧啧有声,两颗受伤的心均需要对方滋润。
……
好半天,阿珂才缓应过来,抹了下额头,刘海湿漉漉的。我刚刚经历了什么?竟真将自己放逐了!放逐的很远……一片黏凉,一帘幽梦。
猛醒起,身处酒吧。
阿星呢?呀!旁边呢,怎没一点动静?
洋酒后劲大,阿星已然沉醉睡去。
女人肝脏相对身体比例较男人大,解酒能力比男人强。阿珂出了好多汗,此刻已完全清醒。
天呐,太羞人了!
不确定自己刚刚有没有叫喊出来,阿珂捂着滚烫臊红的脸:完了完了!必须马上撤。
“睡什么睡?笨蛋醒醒,走啦!”
阿珂匆匆结账,总觉得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不敢抬头,拖死狗一般,将阿星弄出了酒吧。
学校不许进出租,可苦了穿高跟鞋的阿珂。怎么都弄不醒阿星,总不能将他扔路上不管吧,只能半背半拖着走。
背一会儿,歇一会儿,拖一会儿,跌倒,爬起,咬牙坚持。
“呕——”
阿星踉跄着,直奔路边一棵桃树抢去。
阿珂赶忙追上将他扶住,任其大吐特吐。
“呀,要死了你!”
阿珂扭脸不敢看,自身后艰难地支撑着他,越想越委屈,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毫无酒品的陪喝酒呢?
闭着眼,帮他提上裤子,生拖硬拽着朝宿舍楼挪。
微风吹过,橙色路灯下刚被阿星浇灌过的那棵树枝叶掀动,露出数十颗鸽蛋大小的绒绿毛桃。
巧了,又是花语学院东餐厅门口那株花期大幅提前的变异看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