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缄自从在天牢辞别双亲,在兵部大堂上,宣判发落起程。
可恨上衣在派遣解押的衙役时,私底下交待二衙役张顺、吴魁说:
“你们解押李某上路后,如果快接近辽阳地面的时候,暗地里将他的性命结束掉。然后写一封已病故的文书回复衙门,我自然事后重重有赏。”
二衙役暗暗惊喜领命,解押起三缄上了附关大道。
在本地都城所管辖的地界,这二衙役还以老爷称呼三缄。
当行走了一个月多时,来到了外地人影稀少,二衙役就开始装模作样,已经不像在都城时还好生对待的情景。
三缄心里暗想:“我孤身一个人,绝对是很难与这二役为敌,只有花钱请他们喝酒吃肉,拍拍马屁先笼络住他们的心,自己才能少吃一点苦头。”
这样一路行走途程中,二役一会儿催促三缄走快一点,一会儿有好酒好肉的时候就任由他慢慢走,还少受二衙役的呵斥。
又行走了好几个月,银两所剩无几,酒肉供应的也越来越少。
二役就常常在路途中吼骂:“你又不是天上的孛宿魔星,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想同某某人一起谋反,一起制造动乱?
这下触怒了皇上了吧,有你好果子吃喽,充配到那么远的辽阳,有万里之远呢,受尽风霜。
对你来说是活该,自作自受。但是我们二人也被你所害,跟着你一路长途奔劳,一起遭受远途之苦。
虽然得到了你一点酒食,但是没有一餐是吃饱喝足的。
你倒是自由自在,休想在路上缓步飘移,磨磨蹭蹭,拖延时日。
如今你已经不是在官的时候,可以幺五喝六,有人巴结奉承。
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一天不走二百里路,张老爷、吴老爷可不会惯着你的。”
三缄说:“张头、吴头,请多多忍耐,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很对不起。
请你们高抬贵手,念在我是无辜遭受牵连,蒙冤惨遭不幸。
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学馆读书,体质不适应长途奔波,请多多照顾一下,缓缓移步自然也能到达辽阳。”说的十分可怜。
张顺勃然大怒,用手指着三缄的额头骂道:
“你这王八弹子,真是不懂人情。辽阳离都城有万里多的路程,你不知道兵部所发银两,本来就是有定数的。
如果任由你慢慢吞吞地行走,这可是要多多延长一个月的时间。等老子回去,岂不是要当乞丐一路讨饭一月吗?”
吴魁说:“如果你再这么慢吞吞行走,要对你不客气了,别等到我动手动脚的时候。”
张顺说:“如果等到我们对你动手动脚的时候,你的命就完了。”
吴魁说:“该关照你的话前面都说完了,后面不会再有提醒你的话了,将你的狗脚走快点。”
三缄被张、吴二役骂的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不敢再多说半句。现在被二役所逼,只好忘记疼痛奋力前行。
又走了十多天,快接近秦岭。三缄抬头望了望,秦岭像天上的长虹一样,横隔天外;清晨云霞和满天星斗,掩映在半山中。
三缄暗自心想:“辽阳与秦岭不知隔多远,如果在岭外就不可能再有回乡的机会了。”想到此时,悲痛气塞,哽咽不止。
此时正好听到二役互相说:“这个地方人少稀薄,旅馆也寥寥无几,现在去南关不知道还需要走几天,可以到了前面再看到人时问问。”
走了大约一里多路,看见一条小溪,溪上芦花皎洁。就在芦花深处,隐隐看到有一座茅蓬盖的简易住宿。
二役与三缄绕过小溪走了过去,走到茅舍,已日落西山。
三人一起走了进去,旅主问道:“客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二役说:“我们从都城来的,押了一皇犯,发配到辽阳。
以前我们解送犯人的时候,曾经来过秦岭下。但是这次转来转去,路已经生疏得记不起来了。
请问主人,前面还有没有旅馆吗?”
旅主说:“荒凉之地,旅馆很少,后来因为发配充军的军犯每年增加很多,所以旅馆也多了起来。
近年来发配充军的越来越少了,旅馆也拆去许多。而如今前面都已经拆尽,必须到南关才有旅馆,其他地方是没有了。”
二役说:“这里离南关,路程有多少?”
旅主说:“两天就可以到了。”
二役说:“两日才到,吃饭的地方有吗?”
旅主说:“必须自带干粮,以备足二天的干粮。”
二役说:“住宿的在什么地方?”
旅主说:“这里芦茅茂盛密布,拆一些芦茅铺地上就可以睡了,也可以搭一芦茅棚子栖身。”
二役说:“这样啊,今夜先在这里住下,明天再作考虑怎么办。”
三人开始吃饭,吃完就回房睡觉。
刚想入睡,张顺说:“吴伙计,可以一起去方便吗?”
吴魁说:“想去。”
二人于是提着灯一起同往,转转折折,已进入厕所中。
三缄近日来,时常提防着二役,怕他们暗害,所以跟在他们的身后在偷听。
果然听到张顺跟吴魁说:“历来解押皇犯充军发配辽阳,能有几个人能进入辽阳的地界?
每次都是还没有到就已经结束了性命,都以病故禀报。
我们披星戴月,来到这么僻壤的地方,算是已经很尽心了。
明天把他押到前面去,将犯人刺杀,抛入芦花里,仍然返回这里住上一宿。
然后速速从原路返回,岂不是省去许多辛苦吗?”
吴魁说:“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起解的时候云大人已经有刺杀的命令。事不宜迟,明天可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