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经兮兮地对着空气念念叨叨，又小心，又温柔，生怕那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摔了，碰了。

列缺王有些不耐烦了，仗着从前交情颇多，壮着胆子道：“我说至尊啊，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

“嘘……！”方寂雪回头，跟他竖起手指，摇了摇头，“你嗓门大，小点声，吓哭了阿凉，扒了你的皮给她做拨浪鼓！”

说完，有赶紧对手中牵着的虚无，微笑道：“阿凉不怕，师父只是吓吓他而已，师父怎么会把人做成鼓呢？师父……跟阿凉一样，最善良，最喜欢小动物。”

他蹲下身子，对着面前的空空荡荡，好像替小女孩轻抚了额前碎发，“师父这就去南海边儿上，给你抓好多好多小动物回来，好不好？有小猫，小鸟，小鱼，小狗，好多好多……”

方寂雪单膝蹲在地上，对不存在的人凝视了许久许久，才不舍地站起来，凌空飞度，跃上早已静候多时的巨大轿撵，慵懒坐下，指尖轻挥。

列缺王一声震天吼：“出发！”

鼓声震天擂响，号角争鸣，魔域大军开拔。

方寂雪回眸，痴痴望着烘炉殿前的台阶，仿佛能看到一个小小身影，在用力向他挥手。

他惨淡一笑，喃喃道：“阿凉，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啊……”

……

三日之后，魔域之门大开，北方要塞由太冲教把手，两境沿线诸国几乎全境无论军民，全部参战。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一旦输了，北玄将不复存在。

南边海岸前，两军主力对峙。

不言骑和火、煞、雷三部约兵力百万。

而对面方寂雪麾下，则至少三百万。

实力相差悬殊。

但君拂衣泰然自若，稳坐海上浮云之中。

“我们的目标不是杀光敌人，而是抢先一步，请魔皇出海。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他目光扫过龙有悔等八位妖皇。

海下的九龙尸，会阻止一切胆敢靠近魔皇神宫之人。

但是，龙尸与魔皇一样，是没有灵魂的，他们只会机械的完成自己的使命。

如今，想要救楚微凉，令魔皇复生，逆转局面，唯有九宠死地重生，实现九龙归位，强行拉神宫出海。

而任何活物，一旦入海，就会被海水侵蚀，承受血肉分离之痛，之后丧命其中。

他们八人入海之后，将经历死劫，舍弃如今的肉身，魂魄无依无靠，任由漂泊。

到时候，能依靠的，除了注定的命运，就只剩下矢志不渝的忠诚了。

龙有悔忧心忡忡看着身边几人，“我们没问题，但，小堂还没回来，只有我们八人，恐怕……，会变数颇多。”

小堂，是楚微凉的第九宠，至今毫无音讯。

君拂衣淡淡道：“无妨，本尊亲自下去，弥补那个空缺。”

然而，他话音方落，就听秦不羁来报：“尊上，不好了，小……小小小阿凉不见了！”

而与此同时，天际传来隆隆巨响，如一道尘封已久的大门，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打开！

“天门开，引神下界！”君拂衣眉眼间的淡然，也蓦地消失了。

方寂雪果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居然以人皇之血，违逆天道，号令无上神境，引诸神下界，参与凡人之争！

如此有违天道，一旦触发，必定激怒上魔天，到时候，北玄和魔域全部都会沦为魔神之战场，所有凡间一切，都将弹指之间，不复存在！

君拂衣垂眸望了龙有悔等人一眼，“这里，只能靠你们八个人了。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这一眼，委以重任，又似永诀。

他还未飞升，即便拥有天魔琉璃魄，但以一己之力，重新封印无上神境的大门，难于上青天！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