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青见姜顺宜带回的东西后简直一额头汗,这小娘子竟搬来了一堆祭奠用的纸扎冥器和冥币。
“顺宜你这是...?”扶青实在是摸不清她的套路。
“我可怜这孩子,给他烧点东西黄泉路上嚼用不行吗?何况这家人都没给这孩儿准备什么,这路上得多凄惨呐!我见这孩子的魂魄不肯走,也进不去家门口可真是心酸得很呀......”姜顺宜作势假哭,若扶青不认识他定要被她骗过。只是眼下她这做作模样加之音量渐高引来村民们的围观,他便知她要做什么。
“姜娘子,我们都知你能见冤魂,要不你问问这孩子有何苦处,为何不进家门吧!”扶青配合道。
“是呀姜小娘子,若真见这孩子你定要问问他堕河是否有冤情。我家孩儿常和他玩耍,知道他熟悉水性,堕河淹死也不知是不是他那继母使手段摆脱这小油瓶罢了。”人群中一大娘说道。
姜顺宜一听便和扶青视线对上,两人皆听出不妥来。莫非这个孩子真有什么冤情?
可惜眼下不知是不是那孩儿的灵魂因人多被吓退了,根本找不到踪影。而两人却没有发现人群中多出了一个妇人正幽幽地低着头留意着这一切。
不多会儿,这家的男人也终于到家。内室的妇人挺着肚子出来,想必是刚才众人的讨伐声她也听见了却不敢反驳,此刻她的官人终于回来了也就大着胆子出来。
也不知是这个男人是否也如此无情还是被这妇人下了迷魂药,竟根本漠不关心似地回屋里去了。
姜顺宜也不想和他硬吵,毕竟这干架得双方联动,而此时对方就如一团海绵根本使不上劲。
“娘子,我看啊这家男人也不想管这事儿,你瞧他那新夫人都快生了,孩子娘子都不缺怎还会理会前头娘子所生的孩子呢?我住在他隔壁好几年了,也见过他前头的夫人,那可真是贤良淑德的,只是落得这样的下场真叫人痛心。”大娘话毕散了人群便离开。
姜顺宜原本想要借助舆论的压力让这家男人给孩子上个排位,起码做点什么祭奠之事,可眼下估计男人只负责埋,往后也就会抹掉这个孩子的存在了。有这样薄情的父亲还真是可怜。
想到自己,竟一时不知是有父有母享受过天伦之乐比较好,还是如她从未感受过亲情也就没有任何期待好了。从未拥有过和拥有过却失去,到底哪一个更痛?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娘子...可否见到我?”一女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娘子可是叫我?”姜顺宜从思绪里抽回,抬头见一女子一身水蓝色衣裳身后还似有一团雾包围,心下暗暗道不好...这大日头的就见鬼了?
“这可太好了,那么多年我在此徘徊,终于有人见到我。”女子的声音柔柔,轻飘飘地飘入姜顺宜的耳朵里。
“你该不会就是那孩子的娘吧?”姜顺宜猜测道。
女子点头示意。
“那你是把你的孩子接走了吧?你们母子相聚也是好事了。”姜顺宜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提问,对方也不回答只是一直低着头。
“那你怎的还在此处?若母子相聚了了心愿,何不投胎再世为人?”姜顺宜边烧着纸钱又开口问。
“我暂时也带不走他,需要等七日。只是想托娘子一事,不知能否答应?”
“你说。”
“小儿最爱吃我做的灌浆汤包,我知娘子厨艺了得,能否给我儿也做一份?”
“肉包子我倒是会做,可这灌汤的,我不知该如何做。”姜顺宜虽然会做许多菜色,可这种有浓烈的地方色彩的小吃却难倒了她。
“灌汤包是我家乡的吃食,这地方的人少有人知,可惜我已是魂魄不能下厨,若娘子愿意我可口传,但还请你帮忙动手制作。”
“好啊!你能教我自然是最好的。”
“隔壁宋嫂子是个好人,若你们无处落脚可以找她。今晚午夜我再来教你做。”
姜顺宜点头,收拾好东西便和扶青往宋嫂子家去,二人表明来意后宋嫂子便将两个儿子的房间腾挪出来给两人住下。
“别嫌地方狭窄,这两个房间久不住人了,我两个儿子一个从军一个外出经商去了。你们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今日我见你们为隔壁的孩子做的事便知你们心肠好,那个孩子命苦得很娘亲去世后继母对他日日虐打,甚至一顿饱饭都不给。听说姜娘子会为往生者做最后一餐,真是功德一件。厨房的东西你随便用,不必客气。我虽不富裕但也看不惯隔壁那家人无情无义。”宋嫂子对隔壁家人也颇有微词。
“嫂子收下这些银两,或许还得麻烦您几日。”扶青倒是会做人,不管宋嫂子是否收下这些银钱,但总是不能太理所应当。
“钱我不收,要是你们觉得借宿不好意思那么白天有空帮我到果园摘些果子施施肥吧。我家老头子走得早,儿子们也都不在,后头那果园只靠我一人也没那个体力,难打理。好多果子都掉了也是浪费。你们若不嫌可以摘了吃或到集市去卖。”宋大嫂如此说倒是合了二人的意。
“宋大嫂你放心,这男丁能干得很。”姜顺宜笑着说道。
“你们俩可真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