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省心想,也只有夏明亮这种名美女可以肆无忌惮地问这种问题,还有,她说谢一群有这个资格,也算是她这种官员的真实认知吧?
王道士说,官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认同社会达尔文主义,官大一级压死人,论资排辈,凭实力凭职务,天然认为像谢一群这样的人就该高高在上,轻视别人,他们从来不讨论某些原则的合理性,而只研究如何利用这些原则。
“他们俩人一看就是商人,商人的跋扈跟官员的跋扈迥然不同,官员的跋扈心安理得,理所当然,所以跋扈得自然,商人的跋扈底气不足,心虚胆怯,迹近篡夺,沐猴而冠,所以显得做作。”古教授耐心解释,绝不是炫耀,“而一个江城本土的商人,一个远在云西的商人,再拉上一个市*委书记秘书作陪,只有一个解释,不是脸面而是为了实际的合作,但是我看他们……我不看好他们的合作,所以借这个问题含蓄地劝诫他们。”
“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距离是古兄不看好他们的根本原因吗?”聂作家问。
“聂兄可能认为,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交通也便利,千里百里甚至万里,都可以朝发夕至,距离不再是商业中重要的因素,其实不然,距离永远是重要的因素。”古教授说,“聂兄可能读过‘距离经济理论’相关的书籍,但是‘距离’不仅是物理空间距离还包括着虚拟世界中的时间、空间、文化、需求等方面的差异,还有你一眼可见的,一位是从事房产、医药、电子等多个行业的集团公司,一个是专业较强的矿业集团,这也是一个距离。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现在商人喜欢跨行,但凡跨行,新进入一个行业,必定要交学费。有人说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那得看你的鸡蛋有多少,我们绝大部分商人远不到做大做强,就在考虑风险分担了,这是典型的小农思想。还有,金钱的流动,虽然不存在物理距离,但它也是抗拒边界的,凡飞过的,必留下痕迹,任何时候都能够查证得到。”
众人拍手赞妙。
这一刻,才算真正对古教授存了钦佩之心,酒局气氛缓和而热烈,叶三省耐不住,趁机问各位江城的文化名家,是否了解木棉袈裟。
这个话题又引起了大家的卖弄和探讨,叶三省一旁认真倾听,借着观察众人,目光转来转去,每次都要在李燕如脸上身形停留一两秒。
结束的时候,夏明亮安排李燕如送各位名家,自己亲自打车送古教授,叶三省很想腆着脸跟各位名家一起,不敢造次,自己打车默默地回出租屋。
曹红丽接着他,照例先喝银耳汤,古教授的电话打了进来,说夏局长刚才跟她说,有适当的机会,在周书记面前吹捧和推荐一下,去年市上才把文化局、广电局、旅游局几个局合在一起,虽然劝退了两位,现在文广旅局还有五位副局长,倾轧厉害,她希望第一是在局里站住脚,最好能够换个岗位,比如去电视台等等。
叶三省一口答应,挂了电话心想,像夏明亮这样的名美女,渠道多得很,今晚的酒局也不见得就真是为了跟自己递这个话,说不定,就是借这个理由跟古教授单独相处呢。再说,她这样引人注目的官员,任何调整都会让人浮想联翩,自己犯不着去蹚这浑水,当然,古教授吩咐了,时机恰当的时候,也不妨推她一把。
曹红丽关心地问:“有人请你办事?”
叶三省点点头,说:“没有办法,你老公现在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就像矗立在江城广场的雕塑,大家都盯着,都想踩我的肩膀看得更远。”
想到一年多前古教授还向叶三省许诺,只要叶三省愿意,夏明亮可以把他调到江城,至少提升到副科级,现在却是夏局长要为自己的职位向叶三省求助了,人世间的沧桑变化,官场的风云翻覆,莫过于此。
曹红丽笑靥如花,说:“我也想踩。”
叶三省伸手搂她:“我的一切,我的奋斗,不都是为了让你有个坚实的踩的地方。”
“我们酒店的那个副总经理,就是昨天我说她突然来关心我的那个,今天又到公关部来,给我说她丈夫在贾家小学,能不能帮她一下,把她丈夫调到市区来?免得天天上班下班跑走累。”
曹红丽看着他,问。
“你跟她关系不是……一般吗?”叶三省问,“不过无所谓,你说帮就帮,你说不帮就不帮,你来决定。”
他脑中闪过申江那张宽膛大脸,觉得这位教育局长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那……我要想想。”
曹红丽迟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