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如此有趣的一个奴,制做出来的奇物也一定有趣,就像此前派陆大夫从古壶那儿套来的听诊器一样,郡主现在已经离不开这玩意儿了。
她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和晚上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用那个听诊器听一听自己的心跳声。
听着那如兔子在鼓面上一蹦一跳的声音,郡主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心在跳,她看到自己这颗心比原来更大了,比原来更红了,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长大了。
有时晚上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听着听着,那声音变成了敲门的声音,敲的是她的心扉,她不知道是谁在叩击她的心扉。
可是,这声音有时叩得她心跳越来越快,叩得她脸上发热,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书上说的“怀春”,一想到这两个字,她的心跳得更快了,脸也更热了,热得难以入眠。
“郡主,你是不是不想玩了?你在想什么呢?”清月的问话打断了郡主的思绪。
“没想什么,不玩了,这水也没什么好玩的。”霞郡主把手上的小树枝扔进池里,想象着是扔掉了一段惆怅。
“郡主——郡主,有东西来了。”另一个侍女叫着碎步跑来,手上捧着一个木匣。
他?郡主虽然没看清侍女手上捧的什么东西,侍女也没说清是谁拿东西来了,可他脑里第一时间跳出这个字。
当霞郡主接过这个紫红色的精美木匣时,先被这匣子吸引了,抚摸着看了好一阵,才叫贴身侍女清月揭去封条打开木匣。
第一眼见到这紫色的木鸟,其背上有三个字“蓬莱鸟”,一对眼睛看起来好像在微笑,霞郡主捧起来就爱不释手。
待读了那张用飘逸的王体行书写就的说明书,吩咐两侍女和她一起,照着上面说的,先组装起了那棵小“树”。
然后,她把这蓬莱鸟的尖喙放到树枝顶上,一放手,果然这只仙鸟便振翅欲飞,虽然看上去摇摇欲坠,很担心它会落下去,可它就是不掉落。
“真是太奇怪了,它为什么会这样呢?”郡主大惑不解地叫着。
“谁知道呢?”两侍女也惊奇地叫道。
三人一下就玩上了瘾,爱不释手,一会儿记“鸟”啄这儿,一会儿啄那儿,欢笑声在花园的草木间飘扬。
这日和父母一起吃晚饭时,霞郡主叫父亲伸出一个指头来。
她父王爱怜地看着她笑了笑,便将左手食指伸出,霞郡主从身后拿出蓬莱鸟一下啄住父王的指尖,那鸟便在康王爷眼前“飞翔起来。”
康王爷大惊:“这真是那个兰亭奴做出来的吗!”
“当然,今天才带到的,父王以为他是奴就做不出这等物件吗?”霞郡主撅着嘴,半分撒娇半分自豪地说。
“这个奴,非常奴也!本王还真想见上一见这奴了。”康王爷看着手指上飞动的木鸟说。
霞郡主刚放下饭碗,就拉着清月来到窗户旁玩蓬莱鸟,她们把这鸟挨着放到每一处能啄住的地方。
忽然,清月轻轻拉拉霞郡主的衣袖,往王爷和王后那边噜了噜嘴。
霞郡主看过去,父王和母亲两人正窃窃私语,两人还时不时诡秘地瞟她一眼,看上去好像在说什么跟她有关的秘事,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看见父母如此神秘地议她。
她心里咯噔一下,拉起清月匆匆离开。
回到自己的闺房,霞郡主问清月:“你说,他们在说我什么呢?那么神神秘秘的。”
清月一下捂住嘴笑了。
“你笑什么笑,快告诉我!”霞郡主拧了清月胳膊一把,瞪着她。
清月笑了笑,小声说:“我猜呀,八成是要给你找婆家了。”
“嫁人?他们要把我嫁出去了?!”霞郡主像挨了一闷棍,一下瘫坐下来,虽然她刚才也往这方面猜了,可把这话从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震惊。
“嫁人不好吗?我都想嫁人了!”比霞郡主大三岁的清月说笑着红了脸。
“要嫁你嫁,我不嫁,不嫁!”霞郡主拍清月一下,赌气地撅起嘴。
果然,天黑不久,母亲房内的婢女前来把她接了过去,母亲说她父王已把她许与中书令何大人的二公子何子高,中秋日便举行订亲仪式。
“娘,我不嫁,我就在家孝敬您和父王!”她一听急了,拉起母亲的胳膊不停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