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因古壶治好了父亲的怪病,自己的脚伤也大有好转,与古壶聊天便愈加轻松愉悦。
古壶每天总要讲些记得的或自编的笑话,常常逗得郡主和一旁的侍女笑得停不下来。
这天,又在边按摩边聊天说笑话时,古壶突然问:“郡主,我有一事不明,那个铁球在牛顿摆上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落下来?恰好又砸到你脚背上呢?你没有躲吗?”
霞郡主一愣,好一阵不说话,之后她看了侍女一眼,侍女知趣地退出屋去。
“是我自己——故意砸的。”郡主埋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声音,可每个字都完完整整地钻进了古壶的耳朵。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古壶的眼都瞪大了。
郡主抬起眼,幽幽地看他一眼,怨怨地说:“我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儿,既然不能在云天之上自由飞翔,翅膀便没了作用,不如折了。”
古壶的心剧烈地一颤,不得不暗自佩服郡主的勇气,他埋怨地说:“可是,这脚是你自己的啊,要真是残了,瘸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嫁人也是一辈子的事,他们问都不问我,就要把我嫁给那个什么何子高。”郡主突然生气地说。
“哪个何子高?什么人?”古壶惊问。
郡主简单地说了父母要她与中书令之子在中秋定亲的事。
古壶听罢,半晌沉默不语,原来如此,这足以看出郡主是如何怨恨父母为他包办的这门亲,中书令之子配郡主下算门当户对,她还想什么呢?
难道——?
古壶有敢往下想了,也不敢看郡主。
郡主也看着窗外,一声不响,屋内一时陷入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儿偷偷地溜过,悄悄地往屋内看一眼。
“所以你就砸自己的脚,还不配合原来那些大夫治的疗,偷偷地减了外用包扎的药,你想要自残,这是何苦呢?”古壶终于打破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不配合原来那些大夫的治疗偷偷减了药?那时你还没来呢。”郡主转过头看着他,不解地问。
古壶:“从你的伤情上看出来的。”他当时就看出,不就一个被砸的骨折的外伤吗?太医怎么可能越治越糟糕?治得连骨头都看得见了。
再加上他初次查看伤情时,当时郡主的神情,古壶断定一定是她自己做了手脚,看上去柔弱的千金小姐,竟然如此敢作敢为,也真是难得。
“何苦呢?”郡主重复着刚才古壶的问话,又把目光投向窗外,像在问别人,也是在问自己。
“能在这里与你一起这些日子,这点苦算什么呢!”郡主对着窗外树枝上的鸟儿说。
“郡主,该——该喝药了。”古壶双唇颤抖地说,郡主最后这句话,让他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如果说郡主是笼中的鸟儿,他现在就是一只地上的小爬虫。
他现在能说什么呢?能做什么呢,唯一能做的是快点把她的脚治好。
古壶出去,把在隔壁屋里的侍女唤进来,伺候郡主喝药。
一转眼快一个月过去了,郡主的脚总算痊愈,她又能欢悦地蹦进跳出了。
卢定和卢勤也早就赶到了宁都,他们住在客栈里。
古壶的任务圆满完成,向王爷王妃辞行,王妃只看着他淡淡一笑,金口吐出两个字:“谢谢!”
康王爷仿佛第一次见面似的,把他上下一番打量,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夫,人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好自走之,去吧。”
古壶去向郡主辞行,郡主立在闺房窗前,背着她,亭亭玉立,面向窗外。
“知道了——谢谢!——去吧!”郡主说,语气平淡如水。
“郡主珍重!”古壶恭肃地说,拱手施礼,退出在这里“上班”一月的郡主闺房。
黄安送古壶离开王府。
出王府大门告别时,黄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木匣,递给古壶,神秘地说:“郡主送你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看看?”
古壶看这家伙一脸的坏笑,把木匣交给前来接他的卢勤,丢给黄安两个字:“不看!”转身上了马车,去卢定写好的客栈。
在马车上,他还是没忍住,打看木匣,一看,他一下愣了,洁白的绸布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灰黑的铁球,铁球有个耳,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为郡主做的牛顿摆上的一个铁球。
也许——也许就是砸伤郡主脚的那个铁球,他想。
真是个实在的重礼啊!铁球一个,这什么意思呢?铁石心肠?心硬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