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试之后是武试。
国子学、太学和行书院的学子分别进行了骑、射、拳、剑四项比赛,国子学的学子第一,太学学子第二。
行书院学子实战比赛时基本上都输给了国子学和太学的学子,名次排在最后。可几十个学子整齐划一地表演的行书剑却获得赞誉颇多。
太子、王爷和大臣宾客们都鼓掌喝彩,向王右军恭贺,说这行书剑好看,真的好看,言下之意这只是花拳绣腿而已,毫不实用。
王右军谦恭而又有些尴尬地接受大家的恭贺,他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
古壶没参加武试,他只是在一旁观看。他调整着自己的视觉,一会儿看快动作,一会儿看慢动作,时不时跟着喊声好,时不时笑几声。
行书院的学子表演时他看得特别认真,整齐的服装整齐的动作,煞是好看,可看得更多的是王右军的表情。
他发现将军的表情很复杂,他的弟子输给国子学和太学的弟子时,他明显看见王右军一下放松了下来,似乎他希望他的弟子们输似的。
武试之后,最后进行的是一场清谈,题目是早就定下了,就叫“谈天论地”
王右军向景王爷请示:“王爷,您看这清谈,能不能让兰亭奴古壶参加?”
景王爷呵呵一笑:“他是你的学生,当然由将军你安排了,听说这小子挺能说的,本王也很想听听,就让他上吧。”
参加清谈的共三十多位,有国子学、太学和行书院的学子,有宁都学界名士,还有朝中在任官员,年龄最大的已过花甲,最小的不过十五岁。
三十多人围坐成一圈,各人面前小案上都有一盏茶和文房四宝。众宾客看客则在外围坐成几个更大的圈,各自面前均有茶水和点心。
王右军安排了古壶参加,让他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场前,他小声对古壶说:“向王爷买你之事,我下来还会私下找他交涉,你尽管畅所欲言。”
古壶淡淡一笑,小声回道:”将军费心,古壶心明。”
将军陪着太子和景王爷坐在最佳位子上,在开场前,他们不时小声地说,刚才说到买卖古壶时,景王爷和王右军意见的不同,似乎并没让二人有何不悦,他们不时发也小声的笑声。
众学子都就位坐好后,主持人提着个锣来到王右军面前:“请将军开锣。”
将军接过锣,“当当当”敲了三下,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将军大声说:“辩者,求服人心也,非屈人口也。道,越说越清,理,越辩越明,诸位,尽管雄辩高谈,畅所欲言。”
“当——”将军说罢,用力敲了一下锣,清谈辩论正式开始。
一开始,那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名士便走到场中心,挥麈高谈:“天地,宇宙也,何为宇宙?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何为四方……”
老者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加上不时地挥麈指天戳地气势夺人,一番宏论引得众士子和宾客击掌喝彩。
接着又有一位名士起身,大谈天道变化与万物相生,也获得一片喝彩。
这两位“通”之后,便有人“难”,针对以上两位此番通论,连续七八人提出各种诘难,都被两位一一回答。
将军和太子及王爷和其他宾客一样,也被场上的立论和驳论所吸引,为名士们的逻辑和口才吸引,不时地点头称赞。
可是让将军不解的是,古壶坐在那里,只是竖耳聆听却一言不发,不知这小子是害怕了还是别有打算。
将军注意到,古壶在听别人发言时,看上去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拿起笔在纸上写什么。
再后来,将军发现古壶根本不是在纸上写字,而是在画着什么,画了一张纸,把这张纸翻转反扣在案上,接着又画一张纸,他根本就没认真听,如此一连画了几十张纸。
将军很想过去看看他究竟在画什么,问问他还参加不参加这场清谈了,可别人正在热烈的辩论中,他不能这样做。
将军只能一边看别人一边不时看看古壶,眼看士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发表高见,最后只剩古壶一人没发言了。
将军心中真有些急了,你小子怎么了,哑了?怕了?还是根本就不想参加这场清谈?
突然,只见那位年龄最小的十五岁的士子指着古壶大声说:“请侍者请一位大夫来,给这位仁兄诊断一下,他不是聋了就是哑了,无论如何,他是有病!”
士子和宾客们哄堂大笑,有一个士子指着古壶说:“一个奴,他哪里知道什么天地,他知道的天地不过就是破瓦上那个亮孔,破鞋下那几寸土而已。”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有人不时地边笑边看王右军,有人朝王右军和古壶指指点点。
王右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是他亲自推荐古壶上场并安排了座位,他想起身过去提醒提醒古壶。
就在这时,只见古壶起身了,将军总算松了一口气。
古壶喝了一口茶,走到羞辱他这人跟前拱手行了个礼,其他所有人立即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