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德妃警告过的娃倒是难得的没有闹腾,因为她发现除了搞事情,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清晨,李期邈站在高高的宫墙前,尝试着蹲马步。
言宣自从知道李期邈可能延期进太学了,那个唉声叹气哦,好似他不活了似的。
为了这位同志能够顺利回天宫,李期邈本着人道主义的关怀,便问他是不是可以做点准备。
“为了能上太学,无所不能的言宣同学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强身健体呢,有身体才有江山吗。”
“你不想先学点为帝之道吗?”言宣一脸你是不是本末倒置的表情看着她,搞得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但他说完之后又自语了一下:“文韬武略,这个文韬重要,武略也重要,那先教哪个好像也没差别。”
就给自己说服了。
所以现在他开始蹲起了马步,言宣道:“若是要在马背上征战沙场,底盘的稳固是非常重要的,马步蹲好,不要撅屁股,像这样。”
言宣不仅教,他还在旁边蹲着标准的马步给她示范。
一分钟过去了,李期邈的脚开始抖了,言宣开始给她分散注意力,“你会背三字经吗?”
“这…这个不是启蒙的时候就会背的吗?”李期邈涨红着脸,感觉自己马上要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你背背看,等背完了你就休息一下,我们循序渐进。”言宣十分轻松地说完,一边蹲着一边注意着李期邈的动作,“吸气,吐气,平稳气息。”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额。”
“子不学,断机杼。”言宣接道。
“……”“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哦,启蒙都会背哦~”言宣笑意盈盈地调侃道。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害,就是比较有名的三字经内容比较熟,主要是我不是好久之前背的三字经,现在处于看到很熟,但是一时间是想不起来的状态吗。”李期邈下意识地抬起胳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这一动作,使得本就不稳的马步,更加晃晃悠悠。
差点她就向后倒去,结果屁股碰到了墙上,言宣扶了扶她,皱眉道:“专心些,继续。”
李期邈借力继续蹲着,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我挺没用的,让你费心了。”
“哼。”言宣傲娇道,见李期邈有些恹恹的,他又一拍她脑袋,“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继续背三字经,这可比你自我否定好多了,后面的还记得不。”
“啊。”李期邈呆呆地抬头。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就需要明白一件事,我,言宣来到这里,就说明你是一个可造之材,你以后会是很强大的当权者,一个伟大的帝王,而现在这样,只是你这成材之路的一小步,我们努力便能跨过去。”言宣又一拍她的脑袋,“所以,别说自己没用了,反正我觉得你肯定很有用。”
“嘿嘿。”被说的不好意思了。
“好了,继续,养不教,父之过。”
“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
刚开始的时候李期邈还能照着背,后来就是有点酸软,酸软过后是一段平静的时光,直到念到匏土革,木石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腿开始抖了起来,脚上传来的信息让她想要站起来。
他停顿了一会儿,意念战胜了下意识地动作,但是他的腿还是向旁边滑了过去,在地面上扬起了一脚尘土。
言宣适时地将脚搁在他的脚边,并踢踢他的脚,让他站正了。
言宣继续念道:“丝与竹,乃八音。”
李期邈被他限制着左脚,倒是没在往外滑去,可能支撑点在左边的缘故,倒是右脚安安分分地踩在原处。
念到“惟书学,人共遵。”时
李期邈将手放在了腿上,言宣看了之后,只是挑挑眉,也没说什么。
李期邈缓了一阵,忽然就感觉到了一种非常难以描述的东西,就好像他这个马步的每一个受力点都恰到好处,他不像是蹲马步,而是找了个马扎坐了下来一样舒服。
接下来的三字经就很顺利地念完了。
直到言宣以“戒之哉,宜勉力”结尾时,李期邈跟着念完,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言宣让他起来走几步,李期邈便感觉到了来自膝盖上面部分那种暖融融的感觉,一种有力感充斥着腹腔,他一脸惊呆地看着言宣,原来蹲马步这么神奇啊。
李期邈就像是得了个新奇玩意儿,整个人都很放松。
言宣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在她耳边恶魔低语,“三字经会背了吗。”
李期邈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她蹭的就跳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要哭不哭,“言宣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向着厨房走去,言宣问:“饿了?”
“哼”李期邈偏头。
言宣偏着脑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早上起的早,早饭因为她不让自己宫女打扰她而没给她,等李期邈出了庭院,便有宫女从外面将早膳给他送了过来。
李期邈被她们堵了个正着,她们给他请安过后,领头的宫女维持着欠身的动作,“皇子,请用早膳?”
她只好退了半步,说了句免礼,用手招呼着她们进去了。
早膳以清淡为主,被银针试过毒后,李期邈便优雅地吃着水煮蛋,就一碗燕窝粥,剩下的口蘑和鸭子,李期邈有些吃不惯,只是简单地都尝了一口,被那么多人盯着吃饭,她还是如芒在背,那么多天也没适应过来。
好不容易吃饱了之后,他赶快让他们撤了下去,等没人了,才瘫倒下去,和等人走后出现的言宣说道:“吃个饭都那么累,我太难了。”
还没等言宣说什么,他又活力满满地站了起来,“现在我们去厨房吧,万一晚了就没炭火了。”
李期邈风风火火地带着言宣到了小厨房,厨房的管事给他见礼,李期邈抬抬手,便直奔土灶。
那里坐着一个烧火小哥拘谨地站了起来,还要给他跪下,李期邈赶忙扶他起来,“不要那么多虚礼,我只是过来找找,你们这边有烧过之后的黑炭啊。”李期邈环顾四周。
然后眼神便停留在了角落的一袋东西上,那里鼓鼓囊囊的,有些破的袋子上,几块黑炭要掉不掉。
李期邈向它走去,管事的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皇子,你这是?”
他直接用手拿起拿出来的一块木炭,洁白的小手便染了黑色。
厨房管事吓得赶快拿帕子给他,“皇子,这么脏的东西,你怎么亲自动手啊,让小的给你拿,让小的给你拿。”
说着就想接过那块黑炭,李期邈顺势给了他,让人帮忙接了些水,洗了手,又用方帕把手擦干,这才对着接过木炭,一动不敢动的男人道:“你们这边有会做木炭笔的吗?”
厨房里一时间闹哄哄的,他们几人一合计,又由管事问道:“皇子,何为木炭笔?”
“炭笔用柳条烧制而成的,就是比你手上的那块炭更细些,可以写字。”李期邈说道。
他用帕子抓过那个木炭,小心翼翼地在地上写出一个“无”字,因为炭实在是太脆了,一用力就有清脆的嘎吱声,李期邈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字写全了,一时间对那些用木炭画画的穿越女产生了些许怀疑,木炭这么粗也那么难写,那柳条做的炭笔,会不会一碰就碎啊。
众人算是明白了李期邈要干什么,还是烧火小哥最先说到:“俺们家是做竹炭的,可以让俺爹给您烧烧柳条看看,不知道能不能用。”
“没事没事,如果做好的话,便给我送来,不管好不好用,我都给你一两白银。”李期邈大手一挥,十分大方。
“皇子,太多了太多了。”烧火小哥赶忙摇头,“这些都是份内之事,怎还要您银钱。”
“给你就给你,你如果嫌多,就多给我做几根,不知令父有宫里差事?”
“未曾。”他摇头,“小人只能等休沐的时候出宫取些东西。”
“好吧。”李期邈叹气,看样子这炭笔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了。
见主子发愁,烧火小哥道:“爷,我马上就给俺爹送信去,让他尽快给您烧好。”
“这事急不来,你慢慢办吧,我先走了。”李期邈放下一块碎银,让他收好,又警告到:“但你可千万别忘了吭。”
“奴记下了。”
送别李期邈,烧火小哥拿着这块碎银,忽然觉得有些烫手。
厨房帮厨都万分羡慕,有人打趣他:“你可千万别忘了,不然可得吃挂落。”
管事道:“都继续干活,陈苟,你过来一下。”
厨房又忙碌了起来,被管事招走的陈苟,就是那个烧火小哥,跟着他亦步亦趋地来到一个角落,“现在给你放个假,等你把主子的事情办完了之后便继续回厨房干活,你可别磨磨蹭蹭地啊,误了主子的事,看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他威胁了陈苟一顿,然后道:“走吧。”
陈苟小心翼翼地弯弯腰,然后便小跑着去写信了。
许鹏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指尖搓着刚才沾的黑灰,站在那边沉思了一阵,又慢悠悠地回了厨房。
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李期邈搞了这么一通,还没进寝宫,便有一侍者拿了一件外衫,李期邈被人伺候着换了件衣服,这才进了自己的寝宫,屋里熏了香,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他径直进入了书房,有宫女本想进来给他研磨,但是李期邈看了看他旁边的言宣,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书房门关了起来。
李期邈问言宣,“你可以帮我研磨吗?”
“?”言宣疑惑。
“我研磨也可以啊。”李期邈雀跃地站了起来,将言宣拉过来,摁在椅子上,“能请我们请请言神帮我写一下三字经吗,拜托拜托。”
李期邈摇摇他的胳膊,眼中满含期待。
言宣被她磨的没了脾气,他看着李期邈,有些不太确定地道:“你会磨墨吗?”
李期邈被他说的有些恼,嘟囔着研墨有什么需要教的么,但是真的拿起那墨锭时,她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见她这副模样,他还能说什么呢,言宣站了起来,指挥李期邈去拿些清水过来。
李期邈乖乖地出去找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