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宣无言以对……小期邈对陆向光的印象怎么变得如此奇怪了呢。
等皇帝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卯时,见李期邈跪了两个时辰也没哼哼,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他的气消了一点,他再问:“你可知错。”
李期邈点头,“父皇,我有错,我不该控制不好马,还让别人受伤,我也不该优柔寡断,无法抉择,从而将生命寄托在他人身上。“
李玄奕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
“谢父皇。”应是跪了久了,脚都有些没啥知觉了,这一被旁边的太监扶了起来,也只能强撑着站起来。
他的面色苍白了一瞬,在李玄奕看向他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淡定,李玄奕点点头,“不管是为皇子,还是为帝王,作为站在高处的人,都要记住一点,除了自己,你都不要太相信别人,你得有自己的判断,施舍些信任给别人,但是得时刻保持着警惕。”
“就算你真的摔死了,也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不是他人给你的,既然你现在已经欠了人情,你好好的还吧。”李玄奕叹息一声,挥挥袖子,踱步回了内室。
李期邈作揖行礼,慢慢地退了出去。
等真的看不见养心殿的位置,李期邈靠着假山上的石块,一放松下来,那股麻劲就让他嘴角抽搐,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言宣扶着他,“怎么样,你还好吗?”
李期邈只是摆摆手,“没事,缓缓就好。”
假山外,靠近言善宫的位置,有两人向这边过来。
“三弟,你说,我的五弟弟现在是不是还跪着呢?”一人笑道。
“二哥,这我可不保证,我只是如实禀报罢了。”这人声音熟悉,不就是那位宿敌三皇子李盛峰,那这个二哥,李期邈想了一下,二皇子叫什么来着,哦李宁德,李期邈面色一白,她睁大着双眼,嘴巴死死抿着。
她背着身子贴在假山上,紧闭双眼,放轻呼吸。
等两人走过,她惊觉一声冷汗。
言宣问:“这二皇子是有什么问题吗?”若是三皇子,应该不会如此害怕吧。
李期邈摸着胸口,“我刚才一想到二皇子,我的胸口就隐隐作痛,然后就充斥着大量的关于这个二皇子的碎片记忆,虽然不好描述,但是一个字躲就可以了。”
原来这二皇子整天都是眯着眼,笑得十分和善,五六岁之前的李期邈因为被母妃管的太过严格,便逃出了静升宫,撞上了那位李宁德,他表面对着他极好,让他交出了信任感,结果就是被诱骗到了一个常年无人去的小房间,以做游戏的名义将他关在了那里。
虽然最后李期邈被救了回来,但是他患上了幽闭恐惧症,并且有点燥郁症了,虽然平常他还是挺冷静的,但有时候突然就很偏执。
“而三皇子经常触他这个眉头,二皇子将他关起来后李期邈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你太可爱了,我就很想看你哭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不过好像没看到呢。’”
“那时的小期邈就没不咋信任别人,整个人除了暴躁易怒外,对别人都拒而远之。”李期邈叹了口气,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碰到了个神经病,他只能这么说。
“所以这也是一部分李期邈在柴房发烧死亡的原因吗,因为幽闭恐惧症,但是说了也没有人相信,毕竟二皇子那时候算是风评很好的人,而且已有十岁,算是人见人爱吧,加上他年纪也小,被人当成逃避责任,随便扯了个谎对待了。”李期邈今天叹的气有些多了。
言宣沉默地听完,他转移话题:“此处也不是久待之地,我们先出去吧。”
李期邈沉默点头,回去的路上,言宣摸着李期邈的脑袋,她一直怏怏不乐的。
下午的课李期邈还得上,这次教的是射箭。
李期邈完全没在害怕的,虽然不知道她这自信从何而来,但只要她想,只要拉起弓,李期邈就能正中靶心,好似是本能一般。
这次的教官看的更严了,怕人皇子受伤,连弓箭的磅数都是挑的最轻的那个,李期邈虽然理解他的小心翼翼,但拿着那如同玩具一般的东西时,李期邈一挥手,“我要30磅的。”
不理会那人怀疑的眼神,没人给他拿,他便径直朝着那堆弓箭走去,挑了个趁手的,试着拉了一下,一下就拉了个满弓,是轻轻松松,见她姿势没啥问题,也没什么勉强的表情,教官便也不管了,默默地退到后面一个安全距离,时刻注意着李期邈的动向。
李期邈勾唇浅笑,歪着脑袋,闭着一只眼,看向靶头的位置。
李期邈轻声道:“言宣,你觉得我会正中靶心吗?”
看着她被负面情绪包围,言宣心疼地顺着她的意思道:“会吧。”
“看样子是不信啊,那你看好咯。”李期邈调整好角度,感受着风向,一扯弓弦,调整好力度,只听唰的一声,箭便直直地插在了正中心,是半厘不偏啊。
言宣睁大了眼睛,一脸稀奇地看着李期邈,“没想到你射箭这么好啊。”
李期邈哼笑一声,“我还能更厉害。”
她以一个向上的角度将弓箭射出,结果箭射到了最外边的那一圈,又射了一下,箭倒是插到了近一点的地方,但是还是2环,她抽箭射箭一气呵成,不知道是射了多少根箭了,等她摸箭匣的时候,箭便空了。
言宣对于她的每次创新都喜闻乐见,所以虽然她刚才的射箭动作有些奇奇怪怪的,但他还是以一种欣赏地态度看着她的每一根箭矢插入的位置。
还时不时地道:“小期邈,你都到3环了,是不是用这个方法更熟练了呢。”
而这时,李期邈看着前方,笑得高深莫测。
等她射到箭都空了,李期邈有些遗憾地摊摊手:“没计算弓箭的数量,所以这个图案有些不完美,你就随便看吧。”
言宣疑惑地转过脑袋,李期邈指指靶头方向,言宣转头,眼睛睁着更大了,眸中似乎有看不清的情绪闪动,只见那靶上被拔过的痕迹里,赫然就是言宣所处在的帝王星的星图。
因为帝王星座的恒星较多,有二十八颗,李期邈对于地理本就很头大,对于这些星座知识算是左耳进右耳出,能记住的也只是黄赤道,但是她却将他随口一说的帝王星座的记到现在,言宣的内心怎能不被触动,又怎么不想深深铭记,他就盯着那些箭孔,沉默不语,犹如一座洁白的雕塑。
李期邈拉伸一下酸软的肌肉,兀自嘟囔着:“这射箭真的是体力活,下次就不射那么多了,好累啊~”
等到她算是放松下来,李期邈将弓箭还给教官,教官已经被她的标新立异给震惊到了,下意识接过,结果因为太重,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李期邈说到:“教官,我现在可以随便走走了吧,你看我这胳膊也提不起来了。”说着还垂着肩膀,作虚弱状。
陈由一脸嫌弃地挥挥手,李期邈虚伪一笑。
慢悠悠地踱步到言宣跟前,故意左右偷瞄,侧着身靠在他的身体上,“喂,回过神了,走了。”
然后站直身子,又看向前方,“唉,有些人哦,连这点场面都没见过,真的可悲,可叹哦。”
走到半路,感觉被嘲讽的陈由一脸尴尬地擦了擦汗。
李期邈一伸胳膊,挽了个三角,就强硬拉着言宣离开了。
一路上言宣还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呢,李期邈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回到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