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众人的欢呼以及死里逃生的庆幸充斥着李期邈的脑袋,她看着这混浊的日光,却有种宿命般地无力感,她的前世,是不是也沉在深深的井水里,做了一把井水之蛙,看着只有一方天空,以及眼前的那飞掠而过的一抹白色……
“嗯?”白色,她那疼到痉挛的双手却先大脑一步飞速地抱住了那一尾超级大的白鲤鱼,白鲤鱼在她的怀中疯狂挣扎,鱼尾死命地甩着李期邈的腹部,让他本就堵住的鼻腔忽然向外喷了一口污水,在瞬息间又吸入了大量脏污,呛的他越发地晕眩了。但他的手上依然不断发力,在他死死地的钳制中,这鱼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它的嘴一张一合,它的葡萄般的小眼竟透露出一丝委屈。
不,不是他的错觉,这鱼在哭,一滴滴晶莹透明的泪顺着它的鱼脸滑落,在这混浊的水里,直直滴落在了他的眼中。
滴,哒,滴,哒。
李期邈猛地坐起,一块毛巾从她的眼前滑落,入目是一片木制墙壁,斑驳的痕迹,是岁月走过的证明。
旁边的人被她的动静惊醒,凳子划过地板的声音有些刺耳,李期邈下意识地转过了脑袋,看向他:“陆向光?”
陆向光沉默地看着他,眼角有些湿润,脸上微红,他伸过手,向着他的小心靠近。
他拥着她,无神而不安地念叨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落泪无声,隐秘无所踪;相思无情,欲语泪先流。
“啪!”
“咕噜咕噜。”
“期哥~~~,哇,你终于醒了。”王海宽扔下饭碗,向着李期邈床头奔去,“砰。”
他踩到了散落的米饭,脚下一滑,膝盖磕到了床脚,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李期邈哈哈地大笑着,一脸幸灾乐祸。
“王海宽,你怎么踩着米饭都能摔跤啊,真的笨啊。”李期邈捧腹大笑,笑得差点岔了气。
沉默震耳欲聋。
王海宽坐了起来,一边揉膝盖,一边也哈哈地大笑了起来。陆向光看看李期邈,又看看王海宽,弯了弯唇,眼中像是带着点点星光。
王海宽收拾好地上散落的米饭和碗筷,便又给李期邈带了一碗热腾腾的米粥,闻着米饭的香气,毫无知觉的肚子竟有些空荡的感觉,她接过那碗白粥,手抖了一下,陆向光赶忙接住,一脸谴责地看向王海宽:“李兄的手还没好,你就让他自己拿碗喝,你上不上心啊。”
王海宽摸着脑袋,不住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期哥,来来,我喂你。”
他想从陆向光手中接过白粥,却没拽动,只好讪讪地道:“那就麻烦陆哥了。”
陆向光眯着眼看向王海宽,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王海宽立刻如鹌鹑般不敢动作了。
他转过头来,像是看一朵脆弱而美丽的昙花,小心翼翼又满目柔光,他舀了一勺白粥,轻声道:“张嘴。”
李期邈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一勺温热的流质送入口中,她没嚼几下便不耐地吞入腹中,像是一个信号般,胃里的各个组织都开始工作了起来,控制蠕动的开始蠕动,分泌胃液的开始分泌,大脑也被饥饿的情绪所覆盖,催促着更多的食物。
李期邈快速地吞咽着送入口中的食物,像是饥寒交迫的人在寒冷的冬天寻找到了一处温暖的避所,各式各样的美餐摆放在桌子上,他被这美食吸引,他狼吞虎咽,害怕下一刻便是幻境。
她吃的十分急迫,甚至差点要用自己使不上劲的手抓住那碗白粥。
王海宽在旁边喊着:“慢点喝,慢点喝。”
陆向光一勺一勺匀速又保持着不让她噎死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喂着。
等到半碗下肚,她的这种急迫感才算是停了下来,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等到一碗见底,她这空落落的胃啊,可算是得到了慰藉。
喝完一碗白粥,李期邈才有精神问他们自己苏醒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