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艾伦才微微动了动身子，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着，最终停留在书桌的一角。他伸出手，从抽屉的角落里翻出一个破旧的布玩偶。那玩偶已经显得有些陈旧，上面的绒毛也不再柔软光滑，但艾伦却紧紧地将它握在手心，仿佛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他凝视着手中的布玩偶，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脑海。这是罗密亲手给他做的玩偶，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他就被严格要求，一言一行都按照规划好的教育来，他不能玩乐，必须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三岁时，看到别人有一个布娃娃，他很是羡慕，自己想要一个，却被玩具只会耽误他学习为由拒绝了，就在他失望的时候，罗密悄悄带给他一个玩偶，告诉他，是他专门给他做的，是世界上独一无二，专属于他的玩偶。

这个玩偶陪了他一年又一年，哪怕破了，旧了，他都不舍得扔，自从知道罗密背叛自己后，他也只是把这个玩偶锁起来。

他想过罗密会难过，会伤心，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自杀，艾伦轻轻抚摸玩偶，像小时候一样，把它紧紧抱在怀里。

阿瑟在外面焦急地走来走去，先生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了，就在他急得快踹门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他看着艾伦，担心地问道：“先生，你还好吗？”

艾伦轻轻摇了摇头，吩咐道：“好好安葬他，就、就葬在伯纳德的墓园吧。”他一生对伯纳德忠诚，想必也是愿意的。

阿瑟难过地点头，他看向艾伦，犹豫地问道：“先生，罗密管家的遗体已经收拾好了，你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艾伦摇头拒绝，在阿瑟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说道：“他喜欢白玫瑰，你帮我送一束给他。”

阿瑟回头，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难过，却一无所获，他红着眼睛，低声说了句，“我会的。”

门再次被关上，阿瑟没有看到艾伦抓着文件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手指泛白，更没有看到文件多了几滴水珠。

罗密安葬在伯纳德墓园的事被传出去后，大家都对艾伦的做法觉得奇怪，那不过是一个背叛者，以艾伦的心狠手辣，不随便扔出去就已经是仁慈了，竟然还让他安葬在伯纳德墓园，就算他没背叛，也不过是一个管家，一个为伯纳德服务的人，有什么资格和主人家在同一个墓园长眠。

“艾伦在搞什么？他让一个管家安葬在伯纳德墓园，传出去不是让其他贵族笑话我们吗？”一群人集中到巴顿的家里，希望他能劝说艾伦打消这个念头。

“是呀，巴顿叔叔，他这样做，简直把我们的脸面放到地上踩！”

“现在我们都不敢出门了，一个佣人竟然和我们一个墓园，太侮辱人了！”

……

房间里，人们七嘴八舌，争得面红耳赤，而巴顿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养神。

一个小时后，他们说得口干舌燥，这才注意到巴顿一直在旁边闭目养神，对他们的讨论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