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再度过去一日一夜的行驶之后,由他们所独自乘坐的载斗艨艟,便是来到了,距离汝阳城外十里地的渡口堤畔。
此番乔装进入汝阳城,国仕便更甚尤为小心了许多。
那名暗中遣派之人,必然是早就于洛阳京畿宫城内外,部署了他的眼线,而且对方藏匿之深、心思之缜密,断不会弱于他所料想的程度。
如今来到这方汝阳城内,国仕也未及拖沓逗留太久时日,简单寻了一处客栈歇下,命花沛前往市集购置此后数日的物资食粮所需后,他便将郑宵领去了房间。
此番国仕再度尝试以道家无上心法,用以冲破郑宵脑海拥堵之穴位,所为的,便是想着能够唤醒他随之尘封的此前记忆。
郑宵虽说本欲拒绝,但国仕在细细道明原委之后,他也便遵从下来,放松了身心。
只是这一趟,经历了约莫一个时辰的真气引导摸索,却仍在国仕深皱剑眉的面容神情下,结束了对郑宵的疗伤过程。
“这源自南疆的蛊毒,真够奇特的,对于神识侵袭,竟还能够利用自身沉睡,将蛊体包裹得如同石头一般密不透风。”
国仕站立起身,皱着眉头冲窗外南方狠啐了一口,不由得心情复杂。
如今已然是郑宵中蛊的第四日了,他却只能够暂且在神医所出秘方的帮助下,暂且令其陷入短暂沉睡,至于如何替他除蛊解毒,现下却仍是毫无头绪。
“太师勿需为我多过烦忧了。自古生死有命、福祸在天,身为中军暗卫队的一员,郑宵早便将性命置之度外了。”
与国仕内心此刻所烦忧不同的是,郑宵对此,倒是看得颇开,心思亦尤为豁达。
他只是不愿也不敢令国仕这般因着自己的缘故,在行程途中,耗费如此时日和精力,甚而连自身真气也数度损耗,最终仍旧徒劳无功。
“不说这个了。此行待我等过了豫州地界,到达寿春城,便可摆脱那股暗涌势力的围追堵截。届时叨请孙侯府中名医施药,想来自能有法祛你的毒。”
国仕这般不知是宽慰还是期许的,简单陈述了一句后,便转而坐回身来。
在身前桌上摊开所绘的山川九州地形图,国仕目光简单扫过其上,抬手简单丈量了一下,如今汝阳到寿春之间的距离,进而喃喃出口道——
“今夜我们便出发,搭乘快船沿颍河继续顺东南而下,同时着此前联系上的线人,由汝南郡供三匹快马东出,待快船行至汝阴城外渡口,我们便下船陆行,骑乘快马、直奔寿春!”
“太师此策甚妙。如今我们既然到了中原地界,千里江淮一马平川,倘或沿途改乘快马,想来一日便可下得扬州。”
郑宵当下也同意了国仕的打算,连连点头首肯道。
“没错。只是那帮人——”
国仕只手拍在桌角,同时再行站立起身来,负手缓步走至窗台边,双眸虚眯而起,凝视天际渐渐暗沉下来的流云,低声呢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