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去了乱葬岗,侍卫挖出了坟堆,找不到华诚然的尸体。
翻遍整个乱葬岗,白骨堆成了山,尸臭横天,皇帝镇定自若地站在三尺外,说:“挖不出,朕陪著你们,你们看著办吧。"
侍卫们埋头挖著,没有多言,连乌鸦都全都飞走了,跟随的两个太监也下了场,一根一根白骨地翻著,希望能翻出华诚然三个字。
死?没死?皇帝思索,轻风吹过,一阵阵恶心的气味能让人肠子都吐出来,可皇帝脸都没变一下,当差的更是连呼吸都不敢重吸一下。
日中当午,皇帝依然没说停,此时乱葬岗下跑来一个童子,弯腰递给皇帝一封信。
皇帝看著上面刚劲有力的一个“启”字,笑了笑,低下头笑得很和蔼:“谁要你来的?"
童子硬板板地说:“先生说
过,如有一天见到一大堆人翻了乱葬岗,就把此信交给带头的人。”
“哪位先生?”皇帝问道。
“华先生,公子,"童子抬起眼说:“他还要我告诉公子不必要找他的尸体了,他早叫人把他的尸体化了灰,抛到你找不著的地方去了。”
皇帝听闻后退了半步,大笑了几声,童子退下,没有多瞧他一眼,飞奔山下。
"停了。”皇帝下了令,上了马车,把嘴角含着的血用帕子包住,对跪在他前面的呈德说:“咱们这华相啊,可真了不得…….”
"皇上……”呈德磕着头,看着皇帝的脸,青中带黑,"您少想一些,就让这些都过了吧……”
“哪能啊……”皇帝揉著头,嘴角有点温热,他拿了帕子拭了下,满手的腥红,他没多看,说著:“他不想放过我,岂能说放过我就放过我,你瞧瞧,他连尸体都不给我留著,想来也是料定了我会后悔的。”
"呈德啊……”皇帝翻开帘子,看著远去的乱葬岗说:“他知道我爱他,一直都知道."回过头,他躺在榻上闭著眼睛说:“我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现在罚我,他用他的死告诉我他生前如何爱我,然后再用死告诉我他不爱我了呢。”
淡染清韵:呈德看着皇帝嘴角流下的血,把沾上鲜血的那条帕子换下,放了条新的白巾到桌上,镇定而缓慢地说:“华相什麽都知道,他也知道皇上会好好活下去的,他这样做也无非是想让皇上记住他一辈子。"“是吗?”皇帝睁开了眼,似笑非笑:“华相如此良善?”“华相爱您。”呈德恭敬地说。"这倒是,"
淡染清韵:“这倒是,”皇帝静静地想起以往,笑出了声:“他可是什麼都为我做。”眼瞟过桌上那封信,嘴角的笑容稍褪了褪,他说:“他会写些什麽?”呈德没有说话,被皇帝挥手退了下。晚间的时候,刚过了宫门,皇帝在车内剧烈咳嗽,呈德掀开了帘子,皇帝撑着头在小桌上,口里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诚然他不会如此对你,皇上,你不要太……”太傅在皇帝的笑容里住了口,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他是什麼人,太傅清楚可朕却糊涂了,他以前是为了朕干过不少事,可是,你看看,他死了干的这些事情。”皇帝把手里的奏折摔到地上,胸膛剧烈起伏:“他要是为了朕好,他会告诉朕…告诉朕下辈子有多远躲多远,朕找他他却派人说什麽来世不见麽……这话是他说的吗,这话是该他说的吗,他以前满口的爱恋都是用来唬朕的吗……”皇帝把床边的奏折全部扫到地上,袖子在空中飞舞,乱了长长的头发,在昏黄的宫灯犹如狂肆的鬼魅。
他剧烈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抬起瘦削的脸说:“太傅,你告诉朕,他还爱朕麽?”
太傅没有说话,眼睛里全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