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棠望着在地上冒着黑烟,已经生死不知的玉连申,握着伞柄的手不禁用力了几分,攥得手背发白。
她想过很多可能,比如玉穹麟突然发难,上来就要和她们决斗;比如玉穹麟其实还说得通道理,反过来惩罚了玉连申;还比如独孤远出来打圆场,顺便敲诈她们几百金魂币……可她万万没想到,玉穹麟是突然发难了,但竟然是这种理由!
她听见温蒂低声道:
“……所以,你接下来要跟这种人讲道理?”
李诗棠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刚刚分给温蒂她们雨伞时,她提过“以理服人,和平解决”的建议,但有个大前提,就是玉穹麟真的能听得进去。可现在看来,玉穹麟的人品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但是反驳温蒂还是做得到的。李诗棠道:
“你觉得我跑得过雷电吗?”
“我扛着你跑啊。”温蒂几乎不假思索。
但李诗棠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温蒂的好意。
“我有一个预感。”她尽可能语气平静道,“如果我们就这么转身逃掉了,那一辈子都逃不开名为‘玉穹麟’的阴影了。”
“所以,与其一辈子都活在这个阴影下,我还是想直面一次。”
何璐撑着伞,脸微微侧过来:
“我知道的,温蒂绝对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其实我也一样,只不过判断‘把握’的标准会低那么一点。
“那么糖糖呢?糖糖对解决这件事,有多少‘把握’?”
李诗棠苦笑了一下:
“没多少把握。”
温蒂不耐烦地咂了下舌,何璐则抿唇轻笑,两个人都只站在原地,没有其他动作,但已经表明了她们的态度。
“你就是玉穹麟学长吗?”何璐突然一步踏出,语气诚恳,“真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把你的兄弟弄伤了,我们会好好赔偿的。”
她收敛了笑容,但说出的话却比面带笑容更有挑衅的意味。
而刚刚面不改色动手的玉穹麟却没有动怒的迹象,只是下巴微抬:
“你又是谁?我只知道温蒂·沃尔夫冈是你们的话事人,让她上前来。”
他的神情中没有嘲讽,但话语也是真的傲慢。何璐撇了撇嘴,自动给温蒂让出了道路。
温蒂走了上来,她撑着把淡紫打底、白色蕾丝边的花伞,脸色却是与其不相符的严肃:
“你想怎么解决?钱还是人?我都奉陪。”
玉穹麟淡淡道:
“钱,我们不缺;人,我也不需要。既然是你们起的头,那就在这儿鞠躬道歉,这件事我就当它过去了。”
这条件听上去比李诗棠之前预设的所有结果还要轻松一些,可三个女孩的表情却没有放松半点,反而更加紧绷了。
“道歉……?”温蒂身周的空气骤然下沉,逐渐狠厉的语气暴露了她心中升起的怒火。
道歉?道什么歉?向谁道歉?就算先动手的温蒂该道歉,最该接受的玉连申都已经被玉穹麟自己劈成了焦炭,他是要她们对着谁道歉?再说了,归根结底,这起闹剧可是玉连申开的头!
温蒂越想越气,刚要破口大骂,就被李诗棠拉住了衣摆。
“我们道歉!”李诗棠一边拉住温蒂,一边对那头人事不知的玉连申大喊道:“对不起,玉连申学长!
“就算你霸占我们座位在先,就算你骚扰我们的朋友何璐,就算你还想用钱让我们留下来陪坐,我们也不该对你先动手!对不起!”
不论从哪方面来讲,这都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玉穹麟脸色不变,独孤远倒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毛,昳丽的脸出现了笑容:
“老玉,这件事听起来还有隐情呢,要不再听这几位学妹解释解释?
“连申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出了事只会找宗门来撑腰,逼急了什么谎都说得出来。”
“他撒的谎不止这一个,看来那点雷电还不足以让他悔改。”玉穹麟瞥了眼地上冒黑烟的玉连申,并未否认,“但如果宗门的名号甚至不能拿来撑腰,那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随即大踏一步,对李诗棠道:
“你们该道歉的对象不是玉连申。就算事情原委真如你们所说那样,我也不感兴趣,如果你们还想报复玉连申,我可以代为执行,以蓝电霸王宗少宗主的名义。
“但是,温蒂·沃尔夫冈,你必须要为今日打伤我蓝电霸王宗子弟、羞辱我们宗门的事付出代价。
“现在,低下你的头,给我道歉。没有叫你下跪,已是看在你们占理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