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州呆了两个多月,林春生一直在协助处理海寇的事务,毕竟一下抓了五百多人,光问口供记录都费了不少时日。春生的案卷写得好,姚政也乐意让他锻炼,毕竟这工作量本就大,拿到手里的案卷看上去赏心悦目,谁能拒绝?
记录了大量的口供,还要核对口供是否属实,宋清泉这一路整理的大半个大兴各地的风俗习惯,起了很多的帮助。有些海寇不说实话,现编的身份信息一经宋清泉盘问,全都原形毕露,惊得好多海寇目瞪口呆,这读书人真就这么厉害吗?
“清泉倒是深藏不露啊,原以为春生光芒四溢,没想到你倒是深藏不露,这样看来你们二人倒是旗鼓相当。难怪能一路结伴同行。”姚政感叹道。
宋清泉腼腆地回了一句,“大人缪赞了,我这也是一点个人的兴趣爱好,刚好帮上忙,哥哥才是我学习的榜样。”
“都好都好,本官给皇上的上书,定要好好夸赞二位。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姚政喜形于色道,要知道,要不是林春生送来的林宗手书,他哪里那么容易请得动节度使陈胜,这老头子在他任泉州知州以来,一直对他就看不顺眼。
想当初刚上任,带了礼物去拜见陈胜的时候,这老货一句,回泉州去好好管,少来京城里那套俗礼就把他打发了。
泉州过年海寇攻城事发,陈胜倒是打发了人过来问,可也只是责问,并没有给他协助说要一起来围剿海寇。仿佛海寇是他泉州的事,跟他无关。哪里知道这林春生一封手书,陈胜连夜就进了城。
姚政心里暗暗叹气,本身又有能力,家里又有助力,还舍得放他们出来锻炼,这样的两位少年,来年会试不愁取不得好名次。特别是林春生,有勇有谋,竟然敢去放火烧海寇的船,任谁能想象到,海边的几艘船,只是他一个书生带着两个渔民就留下了。
“大人过奖了,我们只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不足为提。倒是大人要注意身子,我们还年轻倒是熬一熬没事,大人最近还一直咳血,该休息好。”春生道。
姚政摇摇头,“哎,这海寇头目一直追不到一日就放心不下,抓了几百人还扣了他们的船,就怕下次的报复来得更猛烈,也不知道陈大人哪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姚政作为泉州的知州,权力也没大到别的州府去,整个泉州州府都贴了通缉令,可这闽地海岸绵长,如果黑风往福州或漳州逃窜,自己却是没有能力跨州府去追查的。只有寄托在陈胜身上了,毕竟作为福建的节度使,这整个闽地都归陈胜管,他自然有权利在各大州府调查。
在衙门内昏头暗地地面对着几百号海寇,两个月下来,宋清泉都觉得,一听到要去审讯海寇就忍不住皱眉头心里都抗拒了。
“哥哥,我这性子以后真的不能去刑部,这天天面对犯人,犯人没审出来,我自己都要气死了。”宋清泉吐槽道。这一个个的,都落网了,还不老实,还想着藏着这躲着那的,有什么意思。他昨天问到一个,居然说自己是潮州人士,可不巧了嘛,遇到了他们两个都是潮州少年,都不用多问,三两句就试出来是在胡说八道。
林春生倒是觉得还好,甚至冲劲十足,感觉在夏大人那里得的那些案卷纸上谈兵般,终于走进了现实。
以往看刑部那些案子,他总在心里幻想着,如果自己遇到狡辩的罪犯,要通过什么方法来撬开他们的嘴。可毕竟那些都结案了,哪里有机会给他实验。这多好啊,五百多号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都想让自己的罪行少一些,都你藏一句,我藏一句的。说到底,个个都说自己是第一次攻城,没有参与过年的围攻泉州城。
可一个个又很容易就被忽悠上钩,一旦自己自己暴露逃不了了,还要举报拉别的海寇下场,谁谁当天杀了人,回去得了额外奖励,谁谁这次是作为小队长过来的,谁谁在岛上还有媳妇孩子的。。。
春生“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