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阿福推门进去密室，布鲁斯刚脱下浸染上鲜血的白衬衫，他瞧见了，忙疾走两步，过去帮他把衣服褪下。　　　　“副驾驶的座位是怎么回事？”阿福问道。　　　　“不小心弹出去了。”　　　　那辆车是布鲁斯亲自改造装配的，阿福并不相信它会出意外故障，只是他不说，他自然也就不再问了。　　　　阿福瞅着被处理好的伤口，轻叹了一声。　　　　布鲁斯听见了。　　　　“没事，小伤而已。”　　　　不只是他的背上，身体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疤痕，不过是血肉之躯，受伤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布鲁斯曾经去极寒和极热的地方锻炼过身体的耐受力，如今这副饱经风霜的身体已经被历练地格外倔强，即使会受伤，也鲜少会感觉到刻骨铭心的痛楚。　　　　只是疤痕是不可避免地，密密麻麻地粘在了他的肌肤上，难以消除。　　　　他迅速地穿上了一件体恤，转身从橱子里拿出来一套蝙蝠侠战衣准备换上。　　　　“还要出去？”阿福纳闷道，窗外夜色深沉，今夜的哥谭市安静祥和，并没有任何搔动值得蝙蝠侠出面。　　　　“M伯爵那里，我要再去一趟。”　　　　“既然莉莉娅小姐对那里感兴趣，想必那位女士也会关注的。”　　　　布鲁斯点点头，“赛琳娜确实也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了。”　　　　世外桃源的地图里蕴藏着巨大的秘密，黑市上盛传找到世外桃源不仅仅可以得到长生的秘密，也能够寻找到大笔宝藏。　　　　蝙蝠侠悄无声息地潜行在废弃的古堡里，夜色的深沉将他笼罩在一片无光的幽寂里，他觉得自己像是在一潭沼泽里游弋，而呼吸却是毫不费力地。　　　　透过夜视镜，他隔着面前的墙壁窥见另一面的人 。　　　　布鲁斯拧开了门把手，瘦高挑的女郎警惕地转过身子，她飞快地跳到了一张桌子后面，试图把自己隐藏起来。　　　　“我看到你了，赛琳娜。”　　　　“原来是你。”猫女从更阴暗的角落走出来，扬起手，打开了照明。　　　　“你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如果我说，我只是进来随便看看，你相信吗？”　　　　“你说呢？”　　　　赛琳娜哼笑了一声，她耸了耸肩，“一无所获。”　　　　白花花的光线刺得布鲁斯眼睛不爽，他往后退了几步 。　　　　“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步步紧逼。　　　　“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当然能来，腿长在你身上，我只是好奇。”　　　　“好奇我知道什么？”蝙蝠侠的声音在暗夜里听起来沙哑而阴森，他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墙壁上敲了两下，“你想要的都藏在这里，但最有价值的你是拿不到了。”　　　　赛琳娜立刻反应过来，“你拿到了？”　　　　布鲁斯却兀自转身往外走。　　　　她疾步过去拦住了他，“至少让我饱饱眼福吧！”　　　　布鲁斯推开了窗子，外头的风温暖而劲道，将他的披风鼓胀起来，它像是蝙蝠的翅膀，迅速地和黑夜融合为一，“你最好不要记挂那笔宝藏，它只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听起来你也并不确定。”赛琳娜笑了笑，“否则你不会亲自来这里。”　　　　M伯爵也是某大学历史学教授，他所有的研究是能够证明这一切是否真实可信。　　　　布鲁斯从窗户向外跳出去，他速速地腾飞 ，眨眼消失在黑黝黝的夜色里，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赛琳娜扫兴而归。　　　　莉莉娅住的租住的公寓在一个僻静的街区，租金便宜，住处简陋得没有多少家具。　　　　赛琳娜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张里将她拎出来。　　　　“难道没有床吗？你怎么又趴着睡着了？”　　　　因为伏案睡觉，她的额头上有一块红色的印记，胳膊也发了麻。　　　　赛琳娜抓过一张纸看了看，上面尽是些她读不懂的文字，像是电脑黑客使用的乱码，大概是火星文。　　　　“这是一个东方少数民族的语言。去年考试分数太低，我今年打算换个专业试试。”　　　　“哦……你还是想读大学。”　　　　“为什么不呢？我不是你赛琳娜，我想我没有你那样的本事过一辈子的，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而且，我答应过孤儿院的老师，我会考上大学。”　　　　“那可真是伟大。既然如此，怎么还有兴致去为了夺宝探险？”　　　　莉莉娅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她立刻明白了猫女来这里的意图。　　　　赛琳娜抓起来一支笔把玩着，她在空白的纸张上面画了一只猫咪，那是黑色中性笔，自然是黑色的猫咪，纤瘦而机敏，一双大眼睛似乎能够透过纸页散发出骇人的光芒。　　　　赛琳娜本人有一双棕黄色的大眼睛，那自然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但是它们最令人难忘的特点并不是因为它们的漂亮，而是因为这双美好的大眼睛从来不会停留在任何人的身上。　　　　聊天时候，她那双眼睛总是游移不定，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她也许在思考如何从这个人身上汲取她觉得有趣的，但是她的眼睛也不忘记去注意各个角落发生的事情，她像个女王一样地居高临下地掌控一切。　　　　她的嘴唇也极其好看，往往会涂上大红色的口红，然而那烈焰红唇里吐出来的言语，恐怕和她内心里真实地所想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我曾经非常仰慕你，赛琳娜，但是我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你这样，所以你完全不用把我当作某种威胁。”　　　　“那就不要试图让我生气。”猫女笑了笑，她将中性笔塞进了笔袋里，把那张画上了黑□□咪的纸粘上了胶带，把它贴在了墙壁上醒目的位置，“当我知道你做着和我一样的事情——劫富济贫那些事情——可是你总是手脚不利索，我没有办法把你当同伴……既然你也有自知之明，不如赶紧洗手不干的好，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不要搀和了。”　　　　莉莉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讨厌别人吞吞吐吐。”　　　　“那个伯爵曾经在大学里教授过课，他研究的项目刚好涉及了我打算考的专业，仅此而已。”　　　　赛琳娜撇撇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一抹笑。　　　　当她直面莉莉娅和她交谈的时候，她的右手搭在了墙壁上那张图上，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猫咪的身子，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莉莉娅本来不打算说太多，但是赛琳娜的猫眼总是让她浑身不舒服，没有办法跟她撒谎，这样灵性的女人让她觉得无从遁形。　　　　猫女似乎没有要再追问下去，她的手离开了画，迈开了腿打算离开了，却又突然回过头来，问道：　　　　“你说是曾经非常仰慕我，为什么现在不了？”　　　　“我崇拜蝙蝠侠啊！”莉莉娅差点脱口而出！　　　　“我现在也很崇拜你。” 她忙笑着说道。　　　　赛琳娜也没有要再追问的意思，她走进了夜色里，像是滴入了黑色墨水里的黑珍珠，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