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没让赫连逸知道她和赫连祁、赫连墨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一直在赫连逸面前粉饰太平。
即便入宫后她郁郁寡欢心如死灰,也不把负面情绪带给赫连逸,就是为了让赫连逸生活在一个温暖安稳的环境里。
只可惜,前世她在临死前放了一把火,让万进趁乱将赫连逸带出宫,赫连逸隐姓埋名拜师学艺,韬光养晦十多年后找赫连祁报仇。
赫连逸成长为一个性情扭曲残暴、喜好杀戮之人。
所幸这一世已经被她改变了,还来得及将赫连逸教导成仁德为民的明君。
赫连逸端重沉静,且对容嫣言听计从,应着容嫣,“是,儿臣谨记母后的教诲。”
容嫣满目温柔地看着赫连逸的五官轮廓,“今晚便留在母后宫里,母后做你最爱吃的枣泥酥。”
“母后最疼逸儿了。”赫连逸恰恰跟赫连祁相反,一直都很喜欢吃甜食。
容嫣经常独创一些糕点,如枣泥酥,普通百姓见都没见过,只在皇亲贵族间流传。
赫连墨驾崩前就已经缠绵床榻数月,赫连逸早就做好了失去父皇的准备,这几天也伤心得麻木了。
而且容嫣看得出来,这孩子不知道随了谁,真的是天生凉薄,除了她这个母后外,对谁都是淡漠的。
所以容嫣和他母子两人谁都没提赫连墨,在长乐宫过了半天温馨的时光。
*
新建的摄政王府比五年前大了两倍,正殿正门覆以绿色的琉璃瓦,进去后其假山叠石、桥榭亭廊、花草树木和匾额题字等让人应接不暇。
大小房间足足有二百多间,甚至外带家庙和大戏楼,风格独特又有韵味,都快要赶上皇宫了。
苏婉儿来到这里几天了,仍然需要靠丫鬟引路,去茶房煮了一杯茶,走到赫连祁的书房沧澜斋时,那茶水已经凉了。
苏婉儿从丫鬟手里接过托盘,护卫没有拦她,她便一路低眉顺眼,在二楼寻到了长身而立于蚕架前的赫连祁。
“摄政王。”苏婉儿恭敬地行了一礼,等赫连祁投来一眼后,她起身走过去,这才看清赫连祁正往蚕匾里丢着新鲜的桑叶。
苏婉儿惊讶极了,没想到正是朝中政务繁忙之际,赫连祁却不仅早早地回来,还在这庄严肃穆的书房里亲自喂蚕。
这爱好就很独特。
那蚕刚从卵里孵出来,密密麻麻一层黑色,蠕动着身体,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过苏婉儿还是强忍着不适感,凑近贤惠地询问,“摄政王养这些蚕用来做什么?不若交给妾来照料,到时候妾还能用蚕丝给摄政王做被褥。”
赫连祁反身坐到椅子上,擦干净手后,拿起桌案上的一块枣泥糕,掀起的眼皮弧度凌厉,覆着一层寒霜,“怎么,太后娘娘交给你的任务中,还有将本王平日的所言所行上报给她这一项?”
他的语气幽冷可怕,吃了一口枣泥糕,皱起眉的瞬间突然发起火,广袖一拂,那盘子和糕点就全都滚落到苏婉儿脚下。
“摄政王恕罪!”苏婉儿脸色一白跪下去,顶着上方男人浑身散发的戾气,说得真心实意。
“妾既成了摄政王的人,就绝不会有异心,是妾自己想了解摄政王的喜好,以便能更好地服侍摄政王。”
外面的夜淅淅沥沥下着雨,赫连祁侧对着窗户,手掌紧攥,似在克制着暴戾,过了片刻才恢复平静,“起来吧。”
这时云振带了一人进来。
那人未见身形,声先来,“草民在楼下就感觉到了摄政王的戾气,看来摄政王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修身养性,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会伤及根本。”
苏婉儿退到赫连祁身侧,看着一身灰衣修长如竹,自带风骨的男子给赫连祁行礼,“草民沈瑾书拜见摄政王!”
苏婉儿没被赶出去,站了一个多时辰看赫连祁和沈瑾书下棋,听他们谈论目前朝中形势、大祁的发展方向,以及边境几个国家的侵扰和大祁军队的应对策略。
直至深夜。
沈瑾书又输了一局后,看向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他清朗如月的面上凝重,忧虑道:“今年夏季的雨水尤其多,草民昨晚还在夜观天象,这雨怕是断断续续还要再下半个月,但正值麦子成熟之际,百姓无法下田,这麦穗怕是要发霉发黑生芽了。”
“钦天监和户部都向本王上奏了此事。”赫连祁收着棋子,起身时说了一句。
“这两日本王会亲自到田地里视察一番,届时再做定夺。”
沈瑾书跟着起身,左手压右手对赫连祁躬身,“那草民便放心了。”
赫连祁示意苏婉儿安排沈瑾书在府中的住宿,与两人分开后,他也不让人跟着,独自一人走在深夜的长廊上,回了主院自己的正房。
但赫连祁许久都没睡着,只因满身的欲火无法宣泄,到后来他穿上外袍。
外面的护卫只感觉一道影子翻窗而出,在雨夜里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护卫们:“……”
不是,这在自己的王府,不走正门为什么翻窗?但凡他们反应快点,就把自家王爷当成贼人射杀了。
王府的护卫统帅风行云脚下一动,要运用轻功跟上去,却远远地听到雨夜里传来的一声指令,“勿跟!”
*
容嫣依然噩梦不断,在梦中挣扎时,就感觉到一具带着水汽但很滚烫的身躯,从背后贴了过来。
那健硕的手臂绕到她胸前,冷凉的指尖挑开她的衣襟,激起一阵酥麻战栗。
容嫣惊醒,一声哼叫后立刻咬住唇瓣,闻到那熟悉的乌木沉香气息,神色诧异,身体却已放松下来,“祁郎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