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救了容峥鸣,让自己落了个双腿残废的下场,把容峥鸣交给了紧追而来的赫连祁,他沉入寒潭中,一心求死。
楚灵却不顾他的意愿,救了他,带着他隐匿一个多月,然后,楚灵把他拉来了这里。
他看着容峥鸣的那张脸,终于在这场大梦里醒了过来,原来,原来容峥鸣是女人,是容太后啊!
容太后用男人的身份骗了他,让他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扭曲了,经过了数次挣扎和纠结以及恶心自己后,他接受了,义无反顾地让自己爱上了男人。
但现在,却让他知道容峥鸣根本就是女人。
东方忱在跳入寒潭的那一刻觉得自己这一生可笑、可悲,应该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然而此刻,更可笑的不是来了吗?
“阁主,你没事吧?”楚灵满眼的恨意,收回视线转过来,抬手抚着东方忱的背,低声道:“你现在也看到了,容峥鸣是女扮男装,她是容太后,你爱得不是容太后对吧?她害你害得这么惨,你要振作起来,找她报仇啊。”
“是啊。”东方忱墨眸里的泪顿住,在这一刻无比的清醒平静。
他爱的当然不是容太后,他爱得是容太后扮演的容峥鸣。
容太后不是容峥鸣,他爱得容峥鸣,是一场虚幻,一场梦。
如今他的梦醒了,容峥鸣便不存在了。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那样的容峥鸣,只有容太后,他对容太后只有恨。
他东方忱从来都是有仇必报之人,容太后害得他这么惨,他岂会放过容太后!
东方忱的目光里剧烈翻涌着,再不见过去的痴恋和深爱,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他紧握着拳头,看着前方容嫣被春光照着的一张脸,他要容太后,血债血偿。
“走。”等百姓们都散了后,东方忱被楚灵搀扶着。
他整个人几乎都依靠着楚灵了,只因他的双腿废了,连站起来的能力都丧失了。
“我们从温语柔那里下手……”东方忱低声对楚灵说着,身形渐渐远去,没察觉到背后容嫣看过来的视线。
容嫣看到的是男人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衫,身躯佝偻,不再挺直,融在众多百姓中,成了最普通的那个,再没有初见时一身紫衣的妖孽慵懒,一笑间的风华强大。
“阿姐,你在看什么?”容峥鸣顺着容嫣的视线看过去,已经没人了,他疑惑地问容嫣。
容嫣回过神,收回视线,忽略了心里的一份怀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进去吧,顾轻舟在哪?你让他来见哀家。”
赫连祁给顾轻舟下的失忆蛊,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月鸢给解了。
容嫣在客栈的院子里煮着茶,见到顾轻舟后,对顾轻舟说了赫连祁冒充他所做的种种,包括赫连祁给顾轻舟惹得、跟那几个女人,还有她这个“男人”之间的孽情。
最后,容嫣看着顾轻舟道:“哀家在天星阁查到了一些事情,是有关温语柔和她那个儿子的。”
“摄政王借用臣的身份,是为了剿灭天星阁。”顾轻舟在这点上倒是不怪赫连祁。
天星阁的杀手是害赫连祁全家的仇人,赫连祁报了仇,正好也让太后娘娘利用赫连祁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
至于赫连祁给他在感情史上抹了黑,不重要。
他唯一喜欢的温语柔,又不喜欢他,温语柔不喜欢他,就不会在意那些事。
其他人怎么看他,他更不在乎了,所以就没必要自证清白了。
虽然顾轻舟的失忆蛊被解了,但他这反应,明显还是没想起两年多前丢失的有关于他和温语柔之间的记忆,容嫣只得把自己所知的都告诉顾轻舟,“东方忱说温语柔的孩子司徒骁,其实是你和温语柔的儿子,哀家猜测你丢失过一段记忆,两年多前你就来过龙川县,到了司徒景行的药庐,在那个大雪夜救下了双目失明的温语柔,你们成亲了。”
顾轻舟在容嫣的这番话里,脸色一点点变得匪夷所思,直到苍白不可置信。
许久,他才缓过来,摇了摇头,“我完全没有这些记忆……”
“可能你丢失了那段记忆,不如这样,你带着温语柔和孩子回京,找华良善给你医治,同时再查查两年多前这边发生的事。”容嫣倒是让容峥鸣和月鸢查过了。
周边的百姓是认识司徒景行的,画像上的司徒景行的确是温语柔的夫君。
这就让容嫣想不明白了。
或许容峥鸣和月鸢的调查能力有限,赫连祁的情报组织能查出什么来呢。
要不她趁着赫连祁失忆,就像哄赫连祁让玉弦暂代盟主之位一样,也哄赫连祁把情报组织交给她?
此刻容嫣发现赫连祁的失忆,她能得到很多好处,甚至她可以把大祁的军事力量都骗过来,趁赫连祁病,坑得他一无所有,落了个跟东方忱那样连命都搭进去的下场?
容嫣沉思着。
顾轻舟渐渐从震惊中冷静下来了,唇畔勾起一抹苦涩,向来风雅意气焕发的男人多了几分的颓然失意,“司徒夫人有夫君和儿子,怎么可能愿意跟臣走?”
“太后娘娘,是臣一厢情愿,司徒夫人始终深爱着司徒大夫,前两天她跟臣说司徒大夫今晚就回来了,臣等会儿跟她去告个别,就彻底断了这份念想。”
“司徒景行回来了?”容嫣摆弄棋子的动作猛地一顿,诧异地抬头看着顾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