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妄在后半夜睡去,几小时后又再次醒来;他依旧是被梦吓醒,依旧是那熟悉的梦。
只是再没了那怪异的两喊声,他猛的从床上坐起。
随后似才察觉到身旁有人一般,立刻呼吸一滞。
他慢慢定眼看去,范易的睡颜安详、柔和。
见此,梧妄才慢慢松了口气;他悄然松开紧抓着被角的手,细细感受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昨晚半夜的记忆,慢慢浮现在脑中。
但对于自己的惊叫,他的脑中并没有印象;而那场梦,他也是模模糊糊,只记得些许。
他没在床上坐多久,再次看了一眼范易。
就放轻脚步,缓缓爬下床。
他的动作很是缓慢,直到踩上拖鞋,他才不自觉松了口气。
之后做的事儿,就如往日一样;小心翼翼的穿衣、洗漱、整理头发,最后悄然离开。
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其他动静;他自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轻。
但有一人,在他坐起身时,就已经醒了。
何许,他眯眼假寐着,他依旧侧身假寐着;但始终竖着耳朵,悄悄听着那些动静。
直到,一道关门声的响起,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凌厉的目光。
他躺在床上,眼眸带着一丝呆滞。
昨晚的事儿,连带着前些天的所有事,都一并涌进他的脑中。
刚有点清醒的脑子,又迅速变得浑浊混乱;他咬了咬后槽牙,神色更加的阴冷。
令他更烦的是,这些事情,竟没有一件可以捋清。
他曾经,是那样坚定的认为,他足够了解范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但今天,却把这一切都打破了。
范易这个人,他看不透,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看透他。
作为范易三年好哥们儿的他,不行;与范易有过短暂情缘的谢盼,也不行。
想到这儿,他的思绪呆了呆;莫名的,脑中闪过另一个人——梧妄。
那个与范易,在网上相识三年的[吾];想到这儿,他突然不受控制的轻笑一声。
怎么会呢?
他在现实中,陪了范易三年;不管怎样,他都是直接秒杀那人的。
就那小屁孩儿,拿什么和他比。
他是这样想的,也可以说,他在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
他将这些事,想了一遍又一遍,反复的梳理着它,但好似永远都不足够。
他一遍又一遍,自虐一般,不停地回想;心痛的感觉,忽高忽低。
时而痛到无法呼吸,时而又含着些许,短暂又微妙的欢快。
譬如前夜,他独自幻想出来的浪漫。
他幻想了许久,才欲起床;正要有动作时,远处又传来声响。
他想当然以为是梧妄,后知后觉反应过后;猛的清醒了几分,动作也下意识僵住。
他竖起耳朵,细细听着。
很快,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动静也越来越大。
他小心翼翼的僵着身子,过了好久,才悄无声息的翻了个身。
而他,正因能直视范易,而暗自窃喜。
却见范易背倚着床柱子,手里好似拿着一张纸条;他本并没有这么在意,却无意间瞥见范易脸上的浅笑。